很多年前他就這樣叫她,剛剛學會講話,第一個字就是媽。
這世上許多人和他一樣,都是如此過來的。
往日無論如何總能得到回應,而今……齊延沒有看見她抬頭。
也沒有聽見她再叫一聲自己的名字。
肩背微微戰慄。
她怕他。
事實已經不用再去驗證。
齊延沒有說話。
陳嘉潤欲言又止,卻始終摸不清自己失而復得的孩子要以怎樣的相處方式生活。
打破寧靜的是那群保鏢身後的一道嬌弱的身影。
齊延側目,這才發現屋裡除卻他早早認識的這群人,還有個被高大保鏢掩蓋的女人。
「小寶……」
齊延抬頭,看見一個衣著華貴的女人怯怯望著他,朝他伸手:「小寶。」
充滿了愛意的小名。
貴婦沒有落淚,也沒有陳嘉潤那般糾結的心緒。
她只是輕聲念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也不在意,「到媽媽這裡來。」
怪異的是,母子紐扣真是世上最堅硬的東西。
白荷害怕陳自祈,卻對眼前這個模樣出挑的青年一眼親近,仿佛那些年的分離都不存在,她心頭湧上溫和的泉水,低低喚他:「讓我好好看看。」
齊延沒有動彈。
但女人上前握住了他的手,果真溫暖,她身上也透著一股香味,難以忽視的淡淡香水味,卻不刺鼻:「小寶。」
齊延沒有甩開。
他抬眼,望向病床前的女人,又看向頹唐不語的男人,最後看向邊緣站著的李雯,以及圍著的一圈保鏢。
他終於開口,淡淡的,沒有一絲波瀾:「我不認識陳家。」
他何其聰明,明白了這些人的意圖,先行斬斷這些羈絆:「我也並不認識你們。」
陳嘉潤忍不住開口:「那是你家,你……」
怎麼能不回去呢?
齊延沒有說話。
白荷望著他,低低道:「為什麼不回去?好不容易……」
陳嘉潤頓了頓,想起什麼,艱難開口:「擔心你……弟弟嗎?」
弟弟?
齊延沒有回答這個敏感的問題。
只是搖頭,「不是。」
陳嘉潤莫名鬆了口氣,肅正面容:「不論怎麼樣,你都要回去,你是我……我們陳家的血脈,怎麼能流落在外?」
「還是說你有什麼顧忌?」
齊延淡道:「不是。」
他看向陳嘉潤:「陳先生,你原先答應我的,陳三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