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也不是非要一個答案。他等了等,見對方沒有想搭理他的想法,就坐下來,很順從地把碗挪到自己面前。
剛出鍋的麵條是很燙的,碗壁有些薄,傳熱傳得很快。
季楠一不留神,被燙的「嘶」的一聲,動靜不大,但在無人出聲的客廳,還是格外明顯。
楊重鏡回房間的背影一頓,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再一次覺得季楠刻意得過分。
八歲小孩都不會犯的錯,他就是能那麼理直氣壯地做出來。
一點都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
幼稚。燙死算了。
楊重鏡這麼想,頭都沒回一下,掀開珠簾,徑直回了臥室。
珠簾被掀起放下,撞出好聽的響聲,叮叮噹噹的,迴響在空蕩的客廳。
季楠盯著晃動的珠簾看了一會兒,覺得這種東西,一點都不符合楊重鏡的審美。
的確也不是楊重鏡自己挑的。
剛找到楊重鏡時,林落落一腔思念無處發泄,硬說他的住所冷淡,沒有家的味道,態度強硬地說要翻修,鬧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楊重鏡懶得在這種事情上和她起爭執,索性隨她去,以求得一個清淨。
其中彎彎繞繞,季楠不知道。他只會想,除了他以外,他的哥哥,在他不知道的這三年裡,是不是還有過別人。
找人的時候太著急,竟然沒有把這一點一起調查清楚,季楠捏著筷子,覺得自己實在粗心,連這樣重要的事情,都能忘記。
他出神想了一會,看著面前的麵條,又覺得,也不是那麼重要。
季楠掏出手機,對著這碗清湯寡面,換了無數個角度拍照。只是怎麼拍都不太滿意,他指尖不耐煩地左右滑動,反覆比對著哪一張更好,「嘖」了一聲,第一次覺得應該把學習攝影這項技能提上日程。
一通折騰完,熱氣也散去,季楠慢吞吞地吃。
他胃口不好,從昨晚到現在,除了那瓶冰可樂,沒有別的進食。
這麼久沒吃東西,餓的那一陣早就過去,驟然吃上熱的食物,其實並不算好受。胃部終於甦醒過來,開始發出抗議,有點疼,但更多的是想吐。
季楠咽下食道傳來的酸液,吃一口緩一下。
這是楊重鏡親手做的,他一邊這麼想,一邊忽略胃裡的翻江倒海,硬生生把一整碗吃完,湯都沒剩一點。
季楠擅長偽裝和忍耐,他頓了頓,摁下那股噁心,沉默著坐了一會兒。
少時,他把碗筷收拾好,有些生疏地放到水槽里洗。
房間不算特別大,但生活氣息很濃,廚房的東西不多,擺放整齊,比季楠那個空蕩的房子不知道好上多少倍。
他四處打量,像在用眼睛記錄,想要把這些畫面刻進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