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被楊重鏡笑的一下晃了眼,眼神短暫地停滯在空中,隨後撲眨幾下睫毛,極力忽略心頭縈繞著的恍惚和不安,踮起腳尖,仰著腦袋湊上了自己的唇。
觸感柔軟溫熱,動作很輕,像珍視的討好。楊重鏡微微愣了愣,反應過來,才有些無奈地笑了。
他沒說什麼,拂了下有些打結的紅色牌穗,眼神溫和。
還是和以前一樣,面對季楠突如其來的撒嬌和親昵,楊重鏡往往不知該作何反應,總顯得有些呆愣,眼神卻從來包容,有種故作鎮靜的羞澀。
掛上去的動作很快,不一會兒,楊重鏡就折返回來。
因為是臨時起意,沒有做攻略,所以比起目的性的求佛,更類似於隨意地遊玩。
只是冬天雪地的,少有人會這樣做罷了。不過談戀愛的情侶是不一樣的,只要和對方一起,不管做什麼,都不會嫌麻煩。
山裡的信號並不好,導航因此而不精準。他們繞了一大圈,最後隨著稀疏的人流,誤打誤撞地找到求籤的廟裡。
案上的香火燃起,煙火繚繞在佛祖兩側。寺廟裡面裝潢得大氣,因為靜謐,顯得更加神秘。
剃了光頭的和尚坐在凳子上打盹,眼皮子上下打架,頭最後重重一點,才被驟然襲來的失重感驚醒,渾身打了個寒顫。他晃晃腦袋,就看見面前赫然站了兩個男人,一黑一白的,活像是黑白無常來索命。和尚那點睡意猛地散去,眼睛都瞪大許多,才從睡夢中緩過神來,慢半拍地問:「你們來上香?」
沒等楊重鏡開口回答,光頭就抬手指了指佛像前,說:「看到那盒子沒,去搖簽就行。」
「出門左轉下樓,那裡是解簽的地方,十塊一次。」他輕車熟路地說著,顯然不是第一次。和尚用下巴示意,說:「喏,掃這個二維碼,不要現金。」
話說完,他就收回手,整個人縮起來。已然入冬,和尚還是一件灰色的長衫,光是看著,就讓人覺得冷。
楊重鏡如他所說的掃了碼,等支付頁面加載完成,他依舊站在原地,有點猶豫的樣子。季楠往佛祖前走的步子停下,扭過頭來,似乎在疑惑,楊重鏡為什麼不動身。
「只有求籤嗎?」楊重鏡抿了下乾澀的唇,問。
光頭和尚跟他大眼對小眼,無言了兩秒,隨後挑了下眉,瞭然道:「想算命啊?」
「你來的不巧,算命要等周一三五,今天周末,沒這個服務。」他努了下嘴,說:「等下次來吧。」
聞言,楊重鏡許久沒說話。他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跟著微微攥起。指尖嵌入掌心肉里,周圍泛出青白。
「真的不行嗎?」他面上沒什麼表情,語氣卻透出莫名的固執,很難說清楚具體情緒,卻清晰地讓人察覺,是負面的,低落的。
就算知道,這不過是記掛著念想的,寺廟用來圈錢的手段。楊重鏡也依然無法克制住心下不斷翻湧著,冒出頭來的陰暗念頭。
和尚的目光在他和季楠兩個人之間打了個轉,和季楠四目相對一瞬,隨即收回視線,落在楊重鏡的身上。他笑了笑,身子放鬆下去,甚至有些悠閒地向椅背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