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從何時起,楊重鏡習慣了等待。
就像現在,他姿態自然地直起身,唇邊的笑意加深,眸色被昏黃的燭光襯出溫和的情意:「趕快進來吧,等會兒家裡進風,暖氣都跑了。」
季楠露在圍巾外的眼睛這才慢半拍地眨了眨,「哦」了一聲。他手上捧著束花,花瓣表面還沾著乳白的雪粒,一半融化開去,化成剔透的水珠。
「我回來的路上看見的,」季楠眸子掃視一圈,目光落在屋裡擺放漂亮的花束,喉間的話音卡了殼,而後有點慢地說:「……沒想到你已經買了。」
楊重鏡唇角稍稍抬起,眼神稍愣,隨後從他手中將花束接過。指尖在相觸時感受到冰涼,裹挾著風雪的氣息。
「這不一樣,等會兒我找個花瓶插起來。」他溫聲笑了,順勢握住季楠冰冷的手,捧在掌心暖了少時,直到對方掌心的溫度逐漸回暖,才鬆開來:「吃飯吧,我剛剛做好。」
季楠有點看不懂楊重鏡的反應,但他捨不得打破這樣的溫和,所以抿著唇,什麼都沒說,顯得順從又聽話。
一頓飯吃的心思各異,好不容易才有些軟化的關係,因為這一個插曲,重新變得不冷不熱。楊重鏡絲毫不問季楠急匆匆離開去做了什麼,事實是他全程監控,沒必要問,落在季楠那裡,又變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他悶聲低頭,主動起了幾個話題,聊的也算融洽。笑眼盈盈的,任誰來看,都不會想到,這樣溫暖氛圍下的兩個人,關係已經演變的如此貌合神離。
楊重鏡沒什麼胃口,後半程都是盯著季楠吃,時不時搭上兩句腔。
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也一直是這樣,比起訴說,楊重鏡更適合傾聽。而傾聽的前提是,對方願意敞開心扉訴說。
他像一個在高空中的鋼絲上行走的雜技表演者,搖搖欲墜,稍有不慎就會跌下繩索,萬劫不復。
「楠楠,」楊重鏡撐著下巴,坐在季楠對面。
他輕聲喚了一聲,等到後者聞聲抬起頭,才輕輕搖了下頭,從口袋裡掏出疊銀行卡,拇指摁著,從桌面上推滑過去,停在季楠面前。
「密碼是你的生日。」
季楠舌尖抵著上顎,沒說話,只微微睜大眼,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疑惑。
「我挑了很久,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送給你。」楊重鏡看出他的疑惑,聲音低沉,含著清淺的笑意,解釋道:「所以我想,不如你自己選。」
「我不能要。」季楠似懂非懂,雙唇被用力抿起,透出些蒼白。
他咬了下嘴,胸口稍稍起伏著,似乎想用玩笑緩和空氣中這股奇怪的感覺:「哥哥,你是看了什麼霸總小說嗎?」
「什麼霸總?」楊重鏡屈起食指,很輕地談了下季楠的腦門,垂下眼,說:「上交錢而已,你就當替我理財。」
「我的就是你的,不用分那麼清楚。」
說這些話時,楊重鏡自己都未曾發覺,他的指尖輕微顫動。送錢送成這樣也確實夠失敗的,居然成了擔憂的那一方,生怕季楠連他的錢都不願意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