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重鏡咄咄逼人:「換別人呢?如果不是我。你也會那麼衝動,然後自己摔進了醫院嗎?」
季楠說不出話。
他的節奏又被打亂了,楊重鏡稍加反問,他就不知道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了。他有點手足無措,緩緩抿了下唇,垂在大腿的十指絞在一起,神經質地摳了一下又一下。
楊重鏡注意到他的情緒,不動聲色地將目光收回。
他呼出口氣,頓了頓,語氣稍緩:「最後一件事,」楊重鏡問:「我和你表白的時候,你說的喜歡我,是不是真的?」
季楠動了動唇,一對淺色的眸子也微微顫動。他唇嚅囁兩下,答案到了嘴邊,幾度呼之欲出,又最終沒有開口。
好像給出判斷需要極大的勇氣,他不敢再說話。
「你只要告訴我,就可以。」楊重鏡察覺出季楠的緊繃,到底看不下去對方這樣,溫聲安撫:「楠楠,我只想聽個答案。」
良久的沉默過後,季楠鬆開一直糾纏的手,慢慢抬起頭,啞聲回答:「……是真的。」
楊重鏡心口壓著的石頭落地了。他鬆懈地閉下眼,一直緊繃的唇角也微微放鬆,變成鬆弛的下垂。很小的一點變化,無意識的,甚至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得到這個答案之後,他沒再說話,也沒再提問,想要證實什麼。季楠等了幾分鐘,沒等到楊重鏡的聲音,於是抿了下唇,重新接著剛才的話頭,說了下去:「後來我們在一起,我才知道,你原先喜歡的是女生。楊白舒找我的時候,說的不是這樣。那個時候,其實我後悔了。」
「我越來越覺得這件事,從一開始就是錯誤的。楊白舒總要我們的照片,還有視頻。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但是後來我偷偷去查過,所以我猜到了他的想法。」
季楠繼續說:「他意圖挺明顯的,也是這裡,我知道了你的父親。楊天德。」
楊重鏡微微蹙了下眉,原本放鬆的身子坐直,是一個認真傾聽的姿態。
「他來找過我兩次。」季楠言簡意賅,淡淡道:「第一次是我跟楊白舒見面以後,他和我說,那些楊白舒的把戲,他都知道。」
「那天是我第一次跟你提分手。但是我還是……我做不到。」說到這裡,季楠罕見地卡了下殼,回憶起那次提分手的場景似的,平靜的語氣沾染上很淺的一絲難過:「我太自以為是了,我以為我可以解決。」
「我想去美國,因為我想那樣,或許我們可以在一起更久一點。說不定後面的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但我又害怕,我走了之後,會不會更加不可控起來。」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哥哥,」季楠平靜的表象終於生出裂縫,他感到痛苦,時至今日,時間也不能將那時每日經歷的煎熬給衝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