挪動身體的過程中,沈淮臣不小心踩到了樹枝。院內相擁的男女受到驚嚇倏地分開,書生將許孟辭護在身後,厲聲道,「誰在那裡!」
眼見被發現,沈淮臣負氣踩了男主一腳,從藏身處走了出去,「在下沈淮臣,今日特來府中拜訪董夫人,不曾想還有其他客人在此,打攪了。」
「董夫人不見客,二位請回吧。」
白衣書生話里話外皆是敵意,許孟辭卻越過他主動開口說道,「沈大人是來查案的吧?您還想了解什麼,妾身若知曉,一定據實相告。」
這般爽快的態度反叫撞破人家私事的沈淮臣不好意思起來,「董紀春被害那晚,夫人在做什麼?當真一點動靜都沒聽到嗎?」
「那日我尚在病中,吃過飯便昏睡過去,次日一早醒來,就聽府里的下人們說……我家老爺出事了。」說到這兒,許孟辭已然泣不成聲。
「請節哀……」
沈淮臣歉意的話才說到一半,白衣書生用力搡了他一把,「說了多少遍沒見過沒聽到,還問問問,存心揭別人傷疤啊你……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再不放下我可要報官了!」
容瑄拔劍置於白衣書生頸側,似笑非笑道,「同樣的話也奉還給閣下,管不住手腳的話,在下只能把它砍下來代為保管了。」
語罷將戲謔的目光投向許孟辭,「先夫的屍身還停在靈堂,夫人你卻稱病不出在院中與情郎私會,此情此景,很難不叫人懷疑他的死與你二人有關。」
「你含血噴人!」白衣書生大吼一聲,不顧流血的脖頸奮力反抗起來,「狗官!助紂為虐,你們早晚會遭報應的!」
原來,半年前許孟辭有了身孕,不成想夜裡被醉酒的董紀春羞辱打罵,驚懼之下流產了,從那以後身子便垮了,時常昏睡不醒。
白衣書生姓顧名元興,平日靠賣胭脂水粉做些小買賣生活,無意中聽說許孟辭的遭遇後心生憐惜,一直想帶她離開董府這個傷心地。
許孟辭明明答應了,一月前卻突然反悔。顧元興屢次勸說無果,聽聞董紀春死了又匆匆忙忙趕過來,正巧被沈、容二人撞見。
提起傷心事,許孟辭兀自垂淚不語。
「抱歉。」沈淮臣遞給她一方乾淨手帕,許孟辭接過的瞬間,沈淮臣竟在她衣擺下方發現一朵栩栩如生的銀白色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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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蓮教的全稱是女真聖王母白蓮教,最初是從西域傳來的,存在的時間比你我、甚至比腳下這片土地存續的時間都要綿長。」
「其實每朝每代的君王都會刻意鎮壓這些民間教派,可當皇權衰弱亂世將近,它們就像雨後的草木,再度興盛起來。」
「白蓮教的教徒以女子居多,信奉西王母,教主則被尊成為聖女,由於只殺貪官不傷百姓,故而民間常有白蓮潔焰,聖女救世,萬民翻身的說法。」
「那晚你我遇到的刺客,還有董夫人,他們袖口的白色蓮花是教徒們分辨自己人與普通百姓的常見手段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