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以之踏出许府还在想自己该去哪儿找孟渊,谁知她刚一走下台阶便看到了对街站着的孟渊,他正在看她,两人视线在半空中对上。
“三小姐,你看什么呢?”水芙扯了扯许以之的袖子,马车都到面前了。
“恐怕我们得待会儿再回府了,走,先去个地方。”许以之见孟渊转身立即拉着水芙朝往对街走,她不敢跟太密,怕被人认出她的身份大做文章。
水芙起初也不晓得许以之要做什么,后来反而看出了点名堂来。
孟渊走地快,但速度上照顾了许以之的步伐,一路走走停停,他拉着斗笠进了一家客栈,同掌柜要了间上房。
“你想跟我说什么?”许以之推门而入。
“她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孟渊的脸是冷,是静,但许以之还是在他眼底看到了焦急。
“她让你不要做傻事,你就算能带走她,可你带不走她娘,明白么?”许以之叹了口气在孟渊对面坐下,她偏头朝着水芙使了个眼色,水芙会意后替两人关上房门。
孟渊闻言握紧了手中长剑,手背崩地紧紧的,隐约可见淡青色的血管。或许他们之间从一开始便是错的,若他当初没闯进许府,她此时还当着她的许府二小姐,等在闺房里嫁给朝廷里的青年才俊,最后安安稳稳地过一生。
他打破了她的生活,可他却给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许以之问,语调还算轻松,“你在想什么?可以和我说说么?”
“我接了一单大生意,报酬丰厚。若上天垂怜,我做完这单便来带她走。可若我丧命,许姑娘,请你让她忘了我。”孟渊的声音很冷,音色也普普通通没什么特点,可那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确是叫人不得不动容。
“你说什么?”许以之一挑蛾眉,孟渊,我觉得你脑子有毛病,不去争取我二姐反而想着自己的生意?你那么缺钱?眼下不是应该想着怎么将她救出来然后你们两个一起远走高飞么?你要知道你这一走,我爹很可能就将她嫁了!”许以之气地面红耳赤,她来找他是想一同想办法救许以楠出来,结果他却在执着自己的大生意。
尽管许以之说了一大堆,然而孟渊却没接话。她不懂,做了杀手这一行,哪儿是那么容易想退就退的,他肯,他的主子也不会肯。
“你便这么告诉她吧。”语毕,孟渊拿起剑和斗笠跳出了窗户。
他动作太快,许以之一时没反应过来。“孟渊!”她气地一跺脚,这个男人怎么这么死脑筋,如果他缺钱她可以借他们,至于这么急着去接任务么。
*
回侯府的路上,许以之一直在考虑许以楠和孟渊的事,这两人的事有点难弄,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假使许惟不怎么在意许以楠,她倒是可以用假死的办法让她脱身,但许惟对她显然没这么容易松手。
估计许以楠就算嫁不了什么皇族,许惟也会将她当做棋子嫁给一些对他有用的人。
“小姐,你在想什么?”许以之一路沉默,水芙忍不住问了一句。
“在想二姐和孟渊。”许以之无奈地搓了搓自己的脸,“你说许,爹,他怎么才会放过二姐。”
水芙对于许惟是什么想法再清楚不过,她无意间曾听过他和杜玲雀的对话,“老爷对她早有安排又怎会轻易让她走,二小姐和孟公子往后怕是不太好。”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他的棋子,只不过沈亭鹤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也亏了他,我才没嫁给那些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沈亭鹤是不好看,但他不老,身材不错,而且有时候还挺好的。”许以之想起沈亭鹤的时候,面上泛着隐隐的笑意,比雪地里的一缕日光还浅淡。
水芙盯着许以之面上的笑,她从上次许府的事开始便觉得三小姐嫁了一个好归宿。她这样其实也好,不用面对漂泊不定的生活。
“三小姐喜欢侯爷么?”
许以之骤然看向水芙,面上讷讷的,眸中一点慌乱。“我喜欢他?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我的眼睛又没瞎,而且沈亭鹤喜欢的人不是我,你别乱说。”
“三小姐又想说那个燕姑娘?奴婢没见过侯爷看她的眼神,但奴婢见过侯爷看你的眼神。”水芙驳了一句,依照她所见,沈亭鹤如此护她怎会不喜欢她。
“是你会看眼神还是我会看?”许以之忽觉心里烦躁,她避开水芙的目光,不自在地撩起了挂在车窗上的帘子。
这一看可把她看懵了。
某胭脂铺子里正站着一对男女,男的衣着华贵她熟,那是她名义上的夫君,女的写意如画她也熟,醉音楼的幕后老板燕凌弃。两人似乎在说些什么,燕凌弃捂嘴笑着,随后两人煞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
她僵硬地撩着窗帘,水灵的眸子里失了光,直到马车走远也没回神。
“三小姐,三小姐?”水芙见许以之情况不对大着声音喊了两句。
“……”许以之被叫地回了神,她缓缓放下窗帘,看向水芙的时候已经是一张笑脸,“水芙,我的第一桩任务要完成了,我有点开心。”
水芙不解道:“可我看三小姐不像是开心的样子,反而有点说不上来的难受,你方才还不这样。”
许以之扯大了嘴角的弧度:“难受?我笑地这么开心你看不出来?”她说罢摸上了自己的脸,这明明就是在笑。
“……”水芙被许以之的一举一动弄地满头雾水,她这笑也太可怕了。
胭脂铺里人来人往,不乏有世家小姐进门,见沈亭鹤与燕凌弃在一起不由窃窃私语。
“你真要买这些东西给我?”燕凌弃似笑非笑地看着沈亭鹤,他正在出神,她喜欢的人不是他,可和他在一起,自己倒是比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