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算着日子,白栀掐指一算,快到《定风波》的重要事件点了。
拖延了许久的退婚终于要提上日程。
陆家老太爷带着陆桐亲自上门,准备将退亲一事处理。
“老侯爷,是陆家不义在先,若有什么不怨,陆某愿一力承担。”
陆桐做足礼数,向在场的长辈行礼,垂首柔声。
“是我对四公子无意,央着祖父把婚事推了,错皆在陆桐一人。”
永安侯沉吟着,没有说话。
谢大太太就没有那么好脾气了,语带讽刺道:“这门亲事本也轮不到我们郁离,如今你们说得如此楚楚可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情非得已呢,倒叫我们谢家做了恶人似的。”
她冷笑道:“我们是逼着陆姑娘上花轿了,还是当年强按着头让你们把定亲信物互换了?”
陆桐不紧不慢回答:“自然没有。”
她身姿极为秀丽,即使如此,也不见任何妩媚之态,身子站得笔直,仿若山中一棵老松。
若是以婆母的角度看,对这个仪态端正的儿媳自然是欢喜,可她们如今别说婆媳,便是世交恐怕也做不得了。
强扭的瓜不甜,谢大太太问:“那你们说说,这事要怎么办?”
陆桐答:“我亲笔写下退婚书,言明是自己命小福薄,入不了四公子的眼,自请休去。”
“不行!”谢大太太断然拒绝,“这门婚事要由我们来退,郁离亲自写退婚书。”
堂堂的永安侯府,她的儿子被女方退了婚,传出去肯定会风传郁离有何隐疾,才遭陆桐嫌弃。
陆桐出人意料地同意了,她上前一步,浅笑道:“那就请四公子执笔吧。”
陆太傅还有些不愿意,他担忧地望向陆桐,“你真的决定好没有?”
陆桐点头,“绝不后悔。”
“那就依大太太的,请竹哥儿起草退婚书。”
陆老太傅从人群里找到谢郁离,虽然讨论的是他的婚事,他却没有插手的权利,只能坐在屋檐下静静等着他们决断。
谢郁离的背后是一扇屏风,上面画的是莲花并蒂,在此情此景有点不合时宜。
他起身,拱手拜礼,拜的是陆老太傅,语气谦卑道:“晚辈文学浅薄,不敢造次,这退婚书先请太傅起草,诸位一同修改过后,郁离再动笔写下。”
这样可谓给足了双方面子。
白栀暗叹谢郁离心计果然老成。
没错,她正躲在屏风后面,悄悄观察外面的情况。
莲花并蒂少不了水,水面之上有两只鲤鱼,其中一只鲤鱼的眼睛正好残破一个小洞,她透过小洞可以看到众人,还可以小声和谢郁离说话。
她来这里自然不是要看热闹那么简单,然而等了许久,见他们已经将细枝末节敲定,谢郁离将它们写在纸上,就要落款自己的名字。
白栀情急之中喊出来:“不要签。”
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其他人吓了一跳,谢老太爷却一下听出是从屏风传来,而且猜到了是谁。
“大儿媳,带她回去。”众人面前不好苛责,谢老太爷挥手,让谢大太太去把白栀领走。
眼看大太太正步入屏风,白栀愈发焦急,却不是因为被惩罚。
谢郁离被那道声音吸引,几点墨汁洒在纸张,他语带歉意向老侯爷解释:“是我带她来的,不关她的事。”
说罢,他重新沾了墨汁,提笔一笔一划将谢怀竹这三个字写上去。
谢大太太也来到了屏风前。
终究还是来不及么?白栀一声长叹。
“你不能进来。”门外有人争执。
“人命关天。”淡淡地说完,青衣女子双手推开拦着的小厮,极为轻松地来到他们面前。
来人正是野客。
小厮都等待一声令下就将野客抓住,永安侯却挥手示意他们下去。
野客顺势更近一步,看着陆桐的脸色,她笃定道:“你中毒了。”
众人一惊。
不待陆桐同意,野客一把抓住她的手诊脉,将病情确认,“毒性很浅,每日吃一碗绿豆汤,不到三个月就能解毒。”
谢老侯爷捋着胡须道:“这是何意?”
陆太傅则是一脸不敢相信。
“这位姑娘应该是与中毒之人有接触才染上,此毒名为蛊毒,毒性极为强烈,乃是用毒虫自相残杀而成,再将唯一存活的毒虫种植在人身,令人无声无息中毒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