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你们都是一样的凉薄,明明与齐家有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却迫不及待地与我斩断关系。可是我必须告诉你,这世间最可靠的东西就是血缘,它是我们之间的羁绊,因为这个,我才不遗余力保你周全。”
“是么?”齐榭不为所动,“我还是齐将军的亲生女儿呢,享受过谢将军的舐犊之情吗?受到过齐夫人的百般宠爱吗?这就是你所谓的更重要的血缘?”
“那只是一个意外。”齐太后辩解,“你看看你现在,锦衣玉食花团锦簇的,都是我给你的。”
“是吗?我怎么觉着,我是您培养的下一个淑妃呢?”齐榭咬牙,她回想起自己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蠢事,要不是及时折返,怕是会被这老太婆坑死。
“我后来想了想,设计明昌公主,乃至陷害新科状元,你都视而不见仿佛不是什么大事,任由我断绝前朝与后宫的后路,目地只是为了我腹背受敌更好被你操控。”齐榭笑着笑着,泪光流在脸颊,“说起来还要多谢太后送的贴身侍女,要是没有她,我如何想得到如此,如何做得到如此。”
齐榭一指,一个宫女立马跪下去,不敢直视太后与太监的目光。
“带下去。”太监挥手,宫女被拖走。
区区一个太监没有指令敢送走她宫中的人,齐太后明白大势已去,她将绣垫扯下,摔碎一盏瓷杯。
太监只安抚齐榭的情绪,“乡君切莫过分悲伤,您的前程长着呢,别在乎眼前的小小得失。”
齐太后站起来,挑起齐榭娇柔的面容笑道:“这般楚楚可怜的姿态可得维持久些,免得圣上哪天记起你是齐家的女儿,把你一同清算。”
齐榭被齐太后掰住脸,依然笑容满面,“阿榭是在农户孙家长大的。”
“果真冷血。”齐太后放手,她以为自己看中的是个美人花瓶,没想到这只花瓶内有乾坤,是她轻算。
她的养子也是好算计,弄一个与齐榭不和的齐阮当做幌子,齐阮又常常与贤妃通报消息,齐太后顺水推舟提拔齐榭,可原来齐榭才是真正的要反叛的人。
想想也对,齐榭根本没有感受过齐家的亲情,对于齐家合族覆灭之事自然无关痛痒,只要自己活得安乐,何必管族中的血海深仇。
太监遣散了宫中大半的人手,长夜过后,此地将成为冷宫,里面的人毕居在此永世反省,太后对着齐榭出走的身影道:“你赢了,赢在比我无情无义。”
齐榭不曾回头:“齐家谋反罪有应得,我作为血脉侥幸活一命,更应感谢天恩浩荡。对吧,陈公公?”
太监满意地点头。
南熏殿门口,门外的齐阮与齐榭恰好撞面,齐榭瞥见齐阮的令牌,与她手里的制式一样。
齐阮看着齐榭发红的脸,“你……”
齐榭道:“没挨巴掌,是不是很失望?”
齐阮摆手解释:“我没有这么想。”
“不要告诉我你是担心我,”齐榭嗤笑,“我不需要。”
“我知道。”齐阮道。
“你不知道,”齐榭又重复了一句,“你不知道。”
齐榭神色并不好看:“没错,你是替我承受了本该是我经受的苦难,所有人都觉得我们应该平起平坐。但,不是我亲娘调换的婴儿,齐氏双姝的因由你的亲娘埋下,就算后来齐家遭难,你照样享受到了童年时我亲生母亲的关爱,我的亲爹为了你自愿赴死,而等我回来后,什么都不剩,连争取的机会都没了。”
齐阮咬唇。
齐榭还觉不够,继续与她争议,“是你的母亲使我与亲人分离多年,如果情况换过来,是我母亲逃避追捕路上将我与农户的亲生女儿换了,你怎么想?这世间的事不该只以结果论处,就算你替我受过,但不代表孙氏当初的做法是正确的,无论多少人劝解我要谅解,可我齐榭就是要永生永世与你作对,你也不用妄想与我搞好关系。”
齐阮出奇地沉默。
刘公公退出宫殿,对着两位新封的乡君笑眯眯道:“呦,两姐妹谈天说地的,声音可得小点,圣上要午休了,暂时不见你们,二位乡君就不用过来谢恩了。”
齐榭乖巧地福礼,转身去了慧国公府,姑姑还在等她。
齐阮没有可去的地方,慢悠悠地从宫殿走廊踱步。
南熏殿西侧游廊,男子走在有阳光的一侧,向齐阮这里走开,齐阮退开回避,男子又上前几步说话:“劳刘公公传个话,就说文乐想要面圣请安。”
刘公公跟在齐阮身后,原是为了告诉她新的住处,现下先回文乐,“三皇子,圣上正在休息,下次再请安吧。”
“乡君,奴婢让人带您去新的宫殿歇脚,以后您和齐二姑娘一起住在兰泽阁了,可得和和乐乐的。”刘公公暗示。
“阿阮明白了。”齐阮笑。
刘公公笑着送齐阮,文乐不知何时折返,他状似好奇问:“这是何人?为何住在宫中?”
“先齐将军的女儿,单名一个阮,还有一个妹妹叫榭,说起来,她们姐妹俩与三皇子也算亲戚。”刘公公唏嘘。
文乐笑了笑,仿佛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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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榭真的不是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