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這是他從十八歲就明白的道理。
有時候他寧可不知道所謂的真相,稀里糊塗和宋清淮過一輩子也很好。
宋清淮會每天等他回來,會抱他,會噓寒問暖,會鑽進他懷裡撒嬌。
那真是他短暫的二十六年裡,最快樂的日子。
宋清淮會走路起就喜歡當他的跟屁蟲,天天叫識均哥哥,後來又改口成了傅識均。跟著跟著,跟到了他的心裡。
從孩提時期到弱冠之年,他們一起度過了九千多個日夜。
傅識均抽出一支煙,沒有點燃,只是輕輕咬著,只有這樣他才能阻止自己沉浸在不切實際的幻想中。
很難得的,月亮出來了,是一個喜慶的滿月。
月光灑在兩人身上,他們看著同一片月亮,就像很久以前。
唯一不同的是,沒有人再笨笨地跟宋清淮表白。
「今晚月色真美。」
他也不知道,他想念的人和他只有不到五米的距離,他一回頭就能看到。
宋清淮抱著胳膊,骨頭縫細細密密地泛起疼來,他軟弱地懷念起某個人的體溫。
他確實是沒吃過什麼苦的少爺,以前靠父母,後來靠傅識均,總是帶著象牙塔里的天真和傲氣。
以前吃過的最大苦頭是在酒吧做兼職。不過也就做了兩天,還沒上手,就被傅識均抓回家了。
自那之後,傅識均工作更拼命了,胃病也是那會兒落下的。
宋清淮靠著回憶勉強撐了一晚上,天蒙蒙地擦亮,他耳朵一動,好像聽到了放輕的腳步聲,但一個人都沒有。
七點四十分,陳效躍的白色豐田從地下停車場緩緩駛出。
陳效躍一開始沒看到宋清淮,以為他已經回去了,輕嗤了一聲,年輕人吶。
不過回去了也好,起碼他不用受良心的譴責了。
然而他剛打了左轉燈,方向盤轉到一半,後視鏡中出現了宋清淮的身影,他只是安安靜靜地注目,沒有上前,目光中掩飾不住的渴求。
陳效躍盯著他青白的臉色,忍不住嘆了口氣,把車臨時停在路邊。
宋清淮眼睛一亮,一瘸一拐地跑過去,開車門的時候撞了上去。
「嘶,你這傻小子,怎麼不看路呢?」陳效躍又好氣又好笑。
「怕您後悔。」宋清淮的聲音沙啞中帶著朝氣。
陳效躍沉聲說:「你就確定我會幫你?說實話,我和你爸關係確實不錯,但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點情分比不上我的前途。」
宋清淮還在哆嗦,說話速度很慢,但每個字都鏗鏘有力,「您不是在幫我爸,而是在捍衛正義,守住國家的威嚴。」
「……你就這麼堅信你爸是冤枉的?當年這事兒派了多少人查你知道嗎?你想翻案,難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