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絨在菸灰缸邊抖了一下煙尾,復吸了一口才回段橪這話:「多數壞人的一個標誌就是抽菸,你不是不抽嗎,是個好學生。」
「壞人的標誌多了去了,不只抽菸這一個。就像你現在在我面前抽菸,我也並不會覺得楚絨有多壞。壞與好都是相對而言的,沒有壞人,好人就不成立。」
楚絨發現蘇堯這人挺愛鑽牛角尖,道理一大堆,是個好爭辯的人。可能這就是好學生的共性,總覺得自己看透很多東西,喜歡站在峰頂俯瞰萬物。
不過,他說得有道理,所以楚絨也找不到話反駁。
家庭環境造就不同的性格,蘇堯能這麼辯證地去看待一件事,想必生活較多美滿。而在劣境中困了久了的人,悲觀才是底色。
楚絨哼笑了一聲,不再理會這人,隨手拿起一本雜誌,半臥在床上翻看。
屋裡很靜,靜得只能聽見楚絨的翻書聲。其實,這屋怪陰森的,蘇堯待得並不舒服。特別是牆上掛的兩張照片,就像在看著他般,心裡不禁發毛。
靜默間,約著打籃球的朋友發了好幾條消息催他,蘇堯找了一大堆藉口,就是不想走。
他抬起頭,看了幾圈。楚絨看起來也應該挺無聊,就那停頓十幾秒的時間,蘇堯不信她能把一頁的文字都看完。
蘇堯很好奇這間店面的來歷,楚絨又為什麼說是她家。嘴比腦子快,反正都無聊,他就問了出來。
楚絨睨著蘇堯,不確定有沒有回答的必要,她不想今天在這裡說的話以後都變成傷害她的利器。但許是這一個月來憋得太辛苦,突然也想找個發泄出口。就又摸了一根煙,慢慢說著。
「看到牆上的相片了嗎?他們才是原本這間店的主人,可惜一個三年前走了,還有一個一個月前也死了。你最近有聽說一起死亡案嗎?就是牆上掛著的傻逼,年輕的那個。」
「你知道人死的感覺嗎?可能沒人能真正說得上來,死了的人是沒有辦法開口說話的。不同的死法,痛苦程度也不一樣。被刀捅死,應該很疼。」
楚絨仰著頭,把眼裡的那股酸眨下去。
兇手還沒找到,據警察目前掌握的線索,或許跟犯罪團伙有關。聽到這個的時候,楚絨發覺她對陳尋的了解或許並不多。他成績差,考不上高中。專科學校不願意上,嫌花錢。他說學技術,去哪裡都可以學,社會也可以,還是學得最快的。可惜到現在,他都沒學到什麼技術,一天到晚就是混。
想去報名當兵,可是又怕陳爺爺一個人沒人照顧。一再被擱置下來,最後或許他自己都想不起來了。陳爺爺過世後,陳尋的生活也並沒有多大變化,只是經常會坐在門口,一個人盯著前面的菜地發呆。
這片菜地,荒了好多年。大概,以後也會一直荒下去。
陳尋的爺爺過世,也有親戚來勸過陳尋,學好點,這輩子不能一事無成。
可努力的意義是什麼呢?陳尋說他找不到。何來世界以痛吻我,卻要我報之以歌。他年少時想要追求的公平,現實卻告訴他,公平掌握在少數人手裡。他想要愛這個世界,可是世界並不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