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絨默默聽著,沒做任何解釋。她為段橪開心,有人能站在他的角度為他這麼著想,不管怎麼想她,都不重要。
顧思可看著楚絨的笑,覺得她不可理喻,怎麼笑得出來。連表面的友好也不想維持了,說:「找我到底什麼事,我很忙,還有一大堆公司的事要處理。」
楚絨說:「有什麼辦法能讓段橪回北京嗎,他在茴城老煩我,影響了我的正常生活。」
「楚絨,你有病吧?」顧思可再也忍不住,就差把面前的咖啡潑過去,「今天我也算是開了眼了,怎麼說段橪他都算是你哥吧。你有本事,就去報警,告他騷擾。真沒良心!」
「所以,你能勸他回北京嗎?」
「不能!」顧思可站起身,準備離開,「腿長在他身上,我怎麼勸?你不知道他?他是能被一兩句話就勸住的人?更何況茴城那邊的公司已經步入正軌了,他離開,丟下一個爛攤子誰去接手?楚絨,這個世界不是只圍著你轉,除了段橪,沒人會由著你。如果那邊公司因為你出了問題,我會新帳舊帳一起算。」
說完,顧思可直接離開。
留下的半杯咖啡,已經涼了。楚絨端起自己的那杯,邊飲邊朝窗外看。
顧思可比以前強硬了不少,與外貌的成熟匹配的是做事風格。在話語中,楚絨成了罪人。沒說錯,這麼多年,她只以自我為中心,好的壞的,考慮的永遠第一個是自己。
二十六年中,她明明遇見過那麼多對她好的人,都被她一個個推開。某種程度上,現在生活的不如意,不止原生家庭帶來的,還有大部分原因是自己。怨天尤人沒用,逃出去的那麼多,為什麼就沒有一個楚絨呢。
楚絨今天穿的短牛仔外套,伸出去端咖啡時,手腕上的那串手鍊露出來。六年多來,她一直戴著。繩子被換過,珠子內里邊有些掉色。楚絨每次洗澡的時候,都會摘下來。
不知什麼時候,她從不珍惜段橪送的東西,到一個小物件都小心翼翼地保存著。家裡添進新物件時,原來的舊物就少了容納地,直到容納不下。
楚絨一時想不到北京有什麼好玩的,想起還欠小鷗一頓飯,就把她叫出來一起吃了頓飯。
小鷗特別討人喜歡,儘管工作累死累活,但看起來總是生龍活虎、無限精力。這大概也是燕姐總誇她的原因,誰不喜歡看起來對人都是笑滋眯眯的人呢。跟小鷗的聊天,讓楚絨感覺從上午的鬱悶心情中解脫出來。
小鷗特別開心地跟楚絨分享今年的年終獎拿到不少,王東這人看起來不咋,但是出手是大方的。楚絨笑著,對於普通人來說,付出的工作精力,付出一分得到一分,已是不易。在工作當中的每一秒,都會用金錢的化量比精確計算。這是已經被固化的法則,但實際來說沒什麼意義,太多人在溫飽線上掙扎,要背負還不盡的車貸、房貸,還完了,一生也就這樣過去了。
楚絨也很想像小鷗這樣,拿到一筆錢的同時獲得的是巨大的成就感,確實有被激勵到,來年更勤奮地工作。或許在多數人還在教室里學習的時候,楚絨就開始思考著如何賺錢。在其他人享受大學生活時,她的腳一下不能落到地上,生怕停下來就完了。但楚絨現在確實停了下來,生活沒有完。對錢的欲望,已經沒了。她不再需要為了幾百塊,忙到連一頓飯都吃不上。過早的欲望,也等於過早的倦怠。在小鷗才開啟旅途的時候,她的旅途好似就已經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