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段橪靠在門上。站了會兒,他坐到書桌前,就那麼坐著,許久沒動。門邊縫隙的光滅了,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停在門邊,又漸遠。
他是真的覺得累了。甚至不想再哄著楚絨,身體比嘴誠實,還是忍不住無微不至地照顧她。這幾天裡,其實他都能感覺到楚絨的不適應。七年太久了,久到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再也找不到過去的感覺。
他陪著楚絨長大,在生活起居上照顧她,卻一直忘了教會她如何愛他。身體的親近不是愛,以愛為名也不是愛,他們之間充滿了很多欺騙,習慣性的欺騙。他們都在為各自好,卻越來越錯。
那他自己想要什麼呢。七歲的時候想要一個家。十三歲想要和媽媽與妹妹在一起。十八歲想要一個前程。現在二十六歲,只想要未來里有她。可有她又不夠。他並沒有那麼偉大,愛也沒那麼無私,所以在楚絨的一次次欺騙後,也會失望。她的不依賴,才是讓他最無法接受的。生了這麼重的病都不告訴他,以後呢,不敢想。
醫生跟他說,這姑娘第一次來看病的時候,在普通胃鏡和無痛胃鏡中糾結了半天,沒有人陪同。那一刻,他心裡似翻江倒海,突然恨起了自己。狠心的不是她,是他自己。他不是在生她的氣,而是自己,無法原諒的更是自己。他太害怕了,害怕像失去段曉梅一樣,再一次失去楚絨。
那結果,他承受不起。
74
楚絨在術前三天住進了醫院, 段橪也一直陪著。他已經快兩周沒去公司了,安頓好後,楚絨還是催他去上班。醫院也不比家裡,只有一張沙發能坐。
段橪就坐在沙發上, 一坐就是一天。累了就站起來走走, 休息好繼續敲鍵盤。睡也是在沙發上, 楚絨能看出他沒睡好, 早早地就起來了。
這幾天只能吃流食, 段橪為了給她補充營養,天天喝雞湯、甲魚湯那些。
有次護士正好在病房裡, 跟楚絨交流了幾句。正好見段橪進來,他還是冷著一張臉,把吃的擺好,就說了一個字:吃。
護士見狀就開始教訓起段橪來,已經兩天了,這個男人跟別人欠他八百萬似的。關鍵對別人還算溫和,對病人就拉著臉。話也不好好說,生怕別人知道他沒有語言障礙。
走出病房,護士正好遇見醫生, 立刻吐槽說:「這13號病房的家裡人怎麼回事, 這麼凶。」
醫生笑笑,「快去忙吧, 我看人就不錯, 二十四小時陪著挺上心的。」
病房裡, 楚絨喝著湯, 時不時瞟一眼在工作的段橪,他剛進入一個會議, 偶爾對著藍牙說幾句。
段橪工作起來沒有楚絨想像中的那麼冷,偶爾還能跟員工開幾句玩笑話。有些專業名詞她也能聽懂,大學的知識點還沒丟。
楚絨這邊吃完,段橪才端去吃,湯都有些冷了,楚絨叫他再去熱一下。他又不回應,只是冷淡地「嗯」了聲。
做手術前一天晚上,楚絨坐在床邊向外看,沒月亮,飄著幾朵稀雲。她關了病房內的燈,偶爾能聽到走廊外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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