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緒。」盛珵雙眸收緊,提醒他想想在門口答應了什麼。
盛緒扭開了臉。
盛珵走上前去,站在床邊,單手撐在被褥,腰弓下去,伏在盛灃遲的耳邊,提高了些音量。
「爺爺,盛緒來了。」
這句話說出來,盛緒本能地攥緊了揣在兜里的手,如遇到挑釁的猛獸,小臂肌肉高度緊繃,目光牴觸地盯向盛灃遲。
然而沒能等到他預想中的針鋒相對,冷言呵斥,盛灃遲對盛珵擺了擺那隻埋了針的手,藏起鄉音,用標準的普通話說:「今天不讓看視頻,眼睛酸。」
「不是視頻,他來病房看您了。」
盛緒繃緊的肌肉,高漲的敵意倏地散了,他五指鬆開,杵在原地。
很可笑,那些歇斯底里,撕心裂肺的咆哮完全不能引起他的情緒波動,但偏是這樣平靜的,瑣碎的,看似沒什麼內容的輕喃,輕而易舉地震盪了一顆故作堅硬的心。
盛灃遲這才扶著盛珵的胳膊轉過頭來,他的眼睛實在是不太好了,只能囫圇看見個頎長的身影,他眯縫著眼睛,向前探著脖子,一遍遍用力眨眼,寄希望潤出來的淚水能夠讓視野更清晰一些。
「沒這麼高吧,他有這麼高了嗎?」盛灃遲嘀咕著。
但嘀咕完這一句,他似乎也想到了曾經無數次的不愉快,於是沒敢叫盛緒到身邊來讓他看清楚,只是這麼靜靜望著,連眼睛都不挪開一下。
窗外有人放起了禮花,映的窗簾一陣陣飄紅,這樣一個值得慶祝的年節,天空也應景的明澈。
虞文知收拾好了椰子雞,替盛緒關上房門。
晚上十一點,他收到盛緒一條消息,說可能要過幾天等手術結束,問他吃沒吃飯。
虞文知給他回吃了,讓他安心在醫院呆著。
果然往後的兩天盛緒都沒回俱樂部,虞文知看了眼日曆,距離除夕還有四天。
終於在第三天中午,虞文知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號碼顯示是B市的。
他挑起眉,伸手點了接聽,然後抵在耳邊,安靜聽對方的來意。
「虞隊好像並不意外。」盛珵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
虞文知望著窗外扯起唇,手指下意識勾起窗台已經有些打蔫的虞美人。
「少校那天不是暗示我了嗎?」
新的虞美人送來了,但是虞文知沒把舊的那支扔掉,他沒有盛緒日日更替的習慣,所以如今水杯里插著兩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