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生頓了頓，低下頭, 有些苦澀地道：「還有我知道，你之前說過, 就算有人做錯了什麼，也沒有誰可以輕易取走一個人的性命。我自知罪孽深重，也總有人說我殺人如麻, 但是……」
但是至少, 你可不可以不要討厭我？
慕雲生張了張嘴, 這要求太過無理，他還是沒有說出口。
林粟卻像是看出來了他想說什麼, 轉回身, 握住他的手，看著他的眼睛道：「我必須要向你承認, 我之前那麼說，是因為我自己也害怕。」
「這個世界對我而言太陌生了，我不願意接受，更不願意被這裡同化，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一個人在我面前死去，都是一件讓我不太能接受的事情。」
「我在適應這個世界的法則了，總活在原來的世界裡，我好像一個長不大的孩子，總在痴人說夢。用從前的標準來要求現在的我們，只能越來越陷進牛角尖罷了。」
慕雲生沉默了一會兒，輕輕開口道：「你現在，還在害怕嗎？」
林粟笑容僵了一下，漸漸從臉上褪了下去：「害怕啊。」
雖然今天經歷了很多事情，好像在一天的日子裡被塞入了她五十年都未必會有的經歷，但是亞爾曼的死狀還是牢牢印在她的腦海里，她好像現在還能感受到手上沾滿血的黏膩感。
她一閉眼，仍然是白雪裡那刺眼的血紅，還好在朱華變身人肉炸彈的時候，慕雲生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讓她看，不然她不知道要多少個晚上睡不著覺了。
「哎呀你不知道，這個在我們原來的世界，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情，是要去接受心理治療的。」林粟笑著說，眼圈卻漸漸紅了起來，「你不知道什麼是心理治療吧？就是受到很大衝擊的時候，有大夫會專門解決這時候呢心理上、精神上產生的害怕啊、恐懼啊、迷茫啊這種情緒。」
「不過現在沒有這個條件嘛，我還是可以堅強一點，你小時候接受了那麼變態的教育現在都沒事嘛對不對，所以我也沒關系的。」
慕雲生沒有說話，只是坐在床上靜靜地看著林粟越說眼睛越紅、越說越語言越混亂，到最後實在撐不住，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我沒有想要殺他，我真的沒有想要殺他……」
但是如果不殺了他，她就會死了。
「林粟，」慕雲生輕輕覆上她的手，「你前面說，你正在適應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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