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荀心下一松,側過臉,默不作聲地觀察所處之地。
這是間不大的營帳,正對門帘的是一張矮桌,上頭整齊地碼著書冊,幾張輿圖散落在桌邊,方便人隨時取用。
營帳一側放著一個高大的武器架,一副盔甲掛在其上,旁邊支著刀槍劍戟等利器。
想來,這是個將領的屋子。
視線轉過來,屋子的另一面則是她正躺著的窄床,床腳還壘著幾個半開的木箱,依稀可見裡頭盛放的衣衫、書本等物。
……這,未免有些太過私人了。
她尷尬地收回視線,忽視心中的不自在,暗自琢磨待會兒要如何與那將領說清昨夜發生之事。
還未等她理清頭緒,突然有人掀開門帘走了進來。
程荀循聲望去,來人恰好擋住霞光,只留下一個高大修長的剪影。看不清樣貌,倒更顯得那人寬肩窄腰、英姿挺拔。
僅從體格看,這人年紀應當不大,程荀立馬說道:「這位小哥,勞煩您幫我通傳一聲,我——」
還未等她說完,那人突然開口。
「阿荀,是我。」
程荀急急剎住話音,愣在原地。
晏決明邁步上前,程荀終於看清了他如今的樣貌。
四年的時間,他更高、更健壯,面容的線條更加成熟冷硬。
大漠的風霜刀劍刮去了他的青澀,原本溫和儒雅的氣度,如今像是挾了血腥與鐵鏽,令人心神震懾。
若說從前的他是塊溫潤精緻的玉,叫人心生嚮往;那麼今日的他,就是把出鞘的劍,陵勁淬礪、寒芒畢露,再不必掩蓋自己的鋒利。
他深邃的眼眸凝視著自己,程荀忽而有些緊張。
在這漫長而短暫的對視中,她心中升起的第一個念頭,竟是自我審視。
她問自己,程荀,你跟上他的成長了麼?
晏決明喉結滾動,在她床榻前蹲下。
「阿荀,可有哪裡不舒服?」
他聲音低沉柔和,像是江南最上乘的絲絹,拂過她耳邊。
程荀突然有些鼻酸。
「好像每次見你,都是一副狼狽的模樣。」
她努力壓抑心中的波瀾,撐起一個笑,故作輕鬆地調侃。
她命令自己,收斂起那些多余的、泛濫的情緒,至少要像個故人舊友,自然而體面地應對眼前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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