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屬下調查,吳婆子被安排去料理花木後整日無所事事,結識了府外一個替人驅邪轉運的姑子。那姑子說……」
晏立勇遲疑一瞬,繼續道:「她說,吳婆子之所以接連不順,是主子您擋了她的運。」
「啊?」王伯元不可置信地反問。
縱是晏立勇見多識廣,說起來也難掩詫異:「不知那姑子給她灌了什麼藥,她似乎當真信了……姑子給了她幾道符紙,讓她放到將軍長待的地方,說是,以將軍強陽之氣加以克制,就能抵了她的倒運。」
程荀靜靜聽著。
「吳婆子先是不願意,後頭在府里和人因為一碗飯打了一架,被罰後就答應了。」
聽到這,王伯元哪裡還不明白?他猛地一拍桌,恨恨然:「荒唐!當真是荒唐!」
程荀在旁默然無言許久,心中卻沒多少驚訝。她幾乎能夠想像,一個本就心存偏見和不甘的中年人,在接連的打擊後,那碗飯壓垮了她最後一點僅存的善念與本能的恐懼。
「她現在在何處!」王伯元臉上青筋暴起,厲聲問道。
「據屬下查實,吳婆子三日前在家中時,不慎摔到石磨上,當場斃命。」他歇了口氣,繼續道,「劉福此前知道吳婆子為轉運在書房放了東西,幾番勸阻無果,本打算自己將那『符紙』偷走,只是一直沒尋到機會。」
程荀不禁冷笑。一個常在府中、年輕力壯的青年人都拿不回的「符紙」,被一個老嫗輕而易舉地放進了書房,說背後沒有人里應外合,她不信。
王伯元面沉如水,問:「這下如何是好?」
程荀思忖片刻,冷靜答道:「若是躲在背後之人當真要往他身上潑髒水,恐怕一時之間,你我還有的是麻煩。」
王伯元並未想到這一層,聞言一愣,立時起身道:「我這就回官署自查。」
程荀伸手攔住他,望著他的眼睛,直言道:「伯元哥,官府給他定罪後,定會將你我帶去衙門問話。你身負官職還好搪塞,可我……」
她無奈苦笑,心酸道:「若我被扣住,誰去找他?」
王伯元似有所察,試探道:「你打算親自去找他?」
程荀撐在桌上的手輕輕划過那副輿圖,她點點頭,心底愈發堅定:「無論是死是活,我都要將他帶回來。」
「在這耽擱多一日,晏決明的險境就多一日,我等不了了。」
「可……萬一你走了,卻正中敵人下懷怎麼辦?更何況茫茫大漠,你要如何尋他?不如先等等,晏家總不會坐以待斃。」王伯元眉頭緊蹙,苦勸道。
程荀卻平靜道:「我等不及,也考慮不了這麼多。」
「我只知道,我早一日出發,晏決明的生機就多一分。」
話哽在喉頭,王伯元看著她,啞口無言。
說完,她直接看向晏立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