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她用來安慰自己太多次了。可若不這麼想,她又能拿什麼搪塞心中的恐懼呢?
短短十五天,長得卻像某人無趣而沉重的一生。
在茫茫大漠之中尋一個人,與大海撈針又有何異?渺茫的希望中,時間早已失去了尺度,她度過的每個時辰都被不斷拉長,塞滿了西北無窮無盡的土山、枯草和砂礫。
短暫休憩的片刻,她在夢中,無時無刻不在奔跑。
夢裡的她不會疲憊,於是她拼命奔跑在莽莽荒原之上,快得雙足快要離地一般,嘶叫著、吶喊著他的名字。
晏決明。晏決明。晏決明。
大多時候,直至醒來她也沒能找到他。僅有為數不多幾次,她終於尋到他。
可看見的,卻是他渾身插滿箭羽倒在血泊之中;是他殘缺的身體被野獸禿鷲蠶食;是他落入阿拉塔手中身首異處;是他先一步被朝廷抓住,為人陷害、百口莫辯,活活冤死在刑場。
她心底最深處的恐懼、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可能,就這麼肆無忌憚地被放在眼前。身體裡好似寄居了某個恨她入骨的妖怪,洞察了她的一切,肆無忌憚地以此為刃,深深刺入她的血肉骨髓之中。
她還能怎麼辦?
只能咽下苦水,對自己說:「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因為她手握那張發號施令的令牌,因為晏決明將身家性命交到了自己手裡,因為自己是這三百號人的主心骨,所以她不能動搖、不能倒下。
所以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沒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吱呀一聲,老舊的柴門被風吹來一條縫,飛雪飄進屋中,轉瞬就化成點點水滴。
她側臉看去,卻見屋外地面上已經積了薄薄一層雪,屋內橙紅的火光映在雪上,平添了幾分暖意。
門外落雪簌簌,屋內一派和煦,明明應是沉沉安眠的好時辰,她卻渾身僵冷,只能木然地望著。
寂靜迴蕩在屋中,晏立勇也深陷思緒之中。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回過神來,清清嗓子、打破沉默:「主子,我們明日……」
話音未落,卻見程荀神色一變,驟然站起身,雙目緊盯門外。
晏立勇霎時警覺,一手摸到腰間刀鞘,一手護在程荀身前,悄然走到門前。
柴門漏了條縫,晏立勇屏住呼吸,仔細聆聽,風聲中果真夾雜了幾道雜音。輕巧的腳步落到雪上,發出微不可察的聲響,晏立勇緩緩握緊刀柄,肌肉繃緊,擺出蓄勢待發的架勢。
門外的聲響越來越近,程荀摸到腰間的短刀,目光緊盯前方。門縫間的空地上漸漸顯露出影子的輪廓,盲區內,程荀只能看見那影子猶豫片刻,抬起了手。
在他指尖碰到柴門的剎那,晏立勇猛然暴起,長刀高高一揮,直將破爛的門板從中劈開,刀尖直指來人!兩側的民居內,眾人聽到聲響,迅速破門而出,持刀圍了上來。
小貼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