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仁台死後,蟄伏多年的阿拉塔迅速掌控了哈達局勢,或盟約或吞併了大大小小數個部落,其中包括暫留岱欽已久的妻族克木齊部落。
成王敗寇,晏決明以為岱欽早已死在了阿拉塔刀下。
可此前大軍方走出紘城地界,岱欽便派人送信請他一敘。晏決明思慮片刻,坦然去了。
可沒想到,再見岱欽,他瞎了一隻眼、步伐蹣跚、右臂在袖中空空蕩蕩,整個人落魄陰沉,渾似一條敗家之犬,哪裡還有數月前意氣風發、勝券在握的模樣。
病痛折磨得他形銷骨立,晏決明面上不動聲色,心弦卻繃緊了。
兔子急了還跳牆,阿拉塔既然寧可將他折辱至此,也不願了結他,又與放虎歸山何異?
果不其然,還不待他詢問,岱欽居然開門見山,一五一十說明了阿拉塔圍襲大齊的策略。
——其中種種,與范脩戰報所言相去甚遠。
岱欽一股腦說完,陰惻惻留了一句:「立功去吧,漢人。就像割下布日腦袋一樣,將阿拉塔的腦袋獻給你們的王做賀禮!」
說完,他轉身離去。
當夜,晏決明的營帳亮了一夜的燈。他反覆比對岱欽與范脩的消息,加之自己手裡的種種情報,抽絲剝繭一般,試圖尋到真相。
百般思慮後,他做了個膽大包天的決定——局勢不明,他不能讓那三千精銳,統統葬送在迷霧之中。
恰逢此時朝廷調兵,沿路奔赴前線的三路大軍會師,調配其中三千精兵納入神隱騎之中。晏決明抓住時機,壓下了其中五百人,暗中送到金佛寺。
而此後的事實證明,他這一步棋,走得險、卻走得值。
程荀聽完,不由心神震撼。無言良久,她問:「所以,從你府上搜出的那兩封信,究竟是何人所為?你見岱欽時可有人跟著?」
此事事關晏決明清白,即便說出真實情況,其中解釋不通的疑點也頗多,程荀實在不敢馬虎。
晏決明早已從馮平等人口中知曉紘城的風波,自然聽出她意有所指,思忖道:「我們初遇岱欽那日,有一個人在場。」
程荀一愣,不禁詫異道:「陳毅禾?」
此人雖算不得什麼清白賢能,萬事求一個「穩」字。若真要他做出構陷三品大將之時,恐怕不容易。
程荀剛想反駁,可略一深思,她又喃喃道:「或許,是借刀殺人之計。」
回想陳毅禾那時理直氣壯、自覺正義的模樣,程荀有些語塞。
此時糾結這個也無濟於事,程荀想了想,猶豫道:「扁都隘口……到底發生了什麼?」
聞言,晏決明薄唇緊抿,眉宇間閃過痛色。他垂首望著地面,挺直的脊背微微彎曲。
程荀輕輕挪動,貼住他半邊身子,從被褥下伸出溫熱的手,拉住他那雙厚實的大手。
晏決明默然良久,向她扯出一個弧度極淺的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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