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行動不便,負責照料他的僧人又格外小心,可即便如此,依舊讓他尋到機會,數次求死。好在僧人發現及時,大都有驚無險。
最後一次,是他趁夜偷跑出屋子,意圖在院中投井自盡。可天大寒,井水結了冰,他摔在一層冰上,頭破血流,卻仍未死成。
而自那之後,詠一選擇搬到他的屋中,與他同住。
半月後,男人受戒皈依,法號「忘塵」。
那是詠一生前,最後一位弟子。
讀完最後一字,程荀捏著那幾張薄薄的信紙,呆坐在凳上。
「忘塵」是誰?他要忘記的前塵往事是什麼?
寫下「烏三意絕斷,藏密金佛關」的人,與借王伯元之手引導她來金佛寺的人,會是同一人麼?
若是同一人,他的目的又何在?
程荀心中一片亂麻。
辯空靜靜坐在一旁,半晌才道:「程施主,我聽少亭說,你原本也打算來金佛寺?」
她回過神,答道:「……是。我曾受到一封信,信中人似乎有意將我引到金佛寺。」
她原本以為,那封信背後所指的是晏決明藏兵金佛寺。
可有辯空五年前收到的那封信在前,程荀幾乎可以斷定,那人一定想讓他們在金佛寺中發現什麼。
而金佛寺內,一定藏有某個秘密。
她隱隱有種預感,這個秘密的真相,能夠真正扭轉一切。
程荀深吸一口氣,站起身,將信還給辯空。
「近來對您多加叨擾,還望您見諒。」她懇切道。
辯空搖搖頭,將信收下。
程荀不再多話,披上外袍,轉身向外走。
門外傳來幾道匆忙的腳步聲,程荀與親衛小聲說著話,絮語透過厚重的門帘傳進屋內,不多時便消散了。
人聲與腳步聲漸行漸遠,室內又重歸寂靜。
辯空握著那封信,無言坐在原處。指腹摩挲過已泛起毛邊的信紙。這是他早已熟悉的觸感,就連哪裡有紙張粗糙的凸起,他都爛熟於心。
小爐里木炭灰白,仿佛已經燒透,只有挨近時,才能觸到微弱的餘溫。
辯空拿起火鉗,輕輕撥弄一下。餘燼騰起,火星爆開,掩藏其下的火苗重見天日,霎時點燃爐中炭。
搖曳的火光映在他蒼老渾濁的雙眼中,仿若二十年前,那場他未曾目睹的舊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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