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自然是好夢,只是夢著夢著,這夢美好得過頭了。夢裡那片豐潤又柔軟的嘴唇,不再是在他手背上、手腕處一觸即離了。
他的指尖觸碰到了。
沈烈不知怎麼才能形容那種感受,夢裡不知是幻,醒來時才知只是夢,夢裡的緊張、心悸、渴望與欣喜卻清晰非常。
當眼睛適應了黑暗,他側身看桑蘿,此前的許多個清晨,他也會早早的醒,在桑蘿睡醒前貪看她睡顏,那時滿眼都是她,今日卻有些不同,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在那片嫣紅的唇瓣上。
過得幾息,又許是已經過了數十息,指腹下的觸感仿佛還真實存在,沈烈喉頭滾了滾,忙收了心思狼狽閉上了眼。
……
訓練成了村外村的日常,在已經被頻繁清理過的林緣負重跑,從氣喘吁吁到一邊背書一邊跑不過用了三天。
村外村稍遠處其實住了逃進內圍的山民,自入秋開始,陸陸續續住下的已知的不下六家。
內圍有村落,一個是沈烈他們這一片的村外村,另一個是沈烈幫著建起來的以周家為中心的那一片,後逃進來的百姓,抱團不敢,但求生的本能會讓他們在悄然觀察過一陣後選擇挨著這一片落腳。
因為人夠多,野獸相對就少,有一些瞧著正派的鄰居,種地養雞養兔都搗騰了起來,跟外邊那些靠打殺搶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離著他們近一點,安全感會相對足。
這是很矛盾也很艱難的一個選擇,既想依靠,又不敢卸下防備,所以就那麼隔著一段自覺安全的距離落下了腳來,平日裡不介入對方的地界,不管是哪一方,碰上了默默繞開,形成了一種奇異的默契。
這樣的默契保持了一些日子,鄰居們就發現,那一群常有青壯出來行獵的小聚落有了新動靜,至少離得最近的兩家是能知道的。
棍棒刀箭的練習他們瞧不著,早晨施大郎帶著青壯還沒離村的時候,沈烈領著一大幫弟子們在村外相對近的幾座被他們砍得光禿的山頭負重跑的動靜卻是不小。
有人好奇,遠遠聽一聽,偶爾從一座山頭轉到另一座山頭時,稍能看到一眼。湊近去看是不敢的,大概是不願被窺伺,那幾座山頭離村近的那一面被砍了不少樹,藏不了人,一靠近大概就被發現了。
……
訓練的第五日,村外村來了客人,不是別個,是周癩子父子、馮大郎馮二郎和甘二郎。
原來那邊已經一連十多日不見十里村這幫人出現過了,雖知道沈烈他們為了不跟他們搶奪資源,大多數時候是往另一個方向去採集狩獵了,但這也太久沒見影兒了。
甘二郎和馮家兄弟那是正兒八經有親眷在這邊的,怎麼可能不惦記,就算是周癩子他們,也念著恩呢,就怕十里村別是遭了什麼麻煩,沈烈他們這幫人原是告訴過周癩子和甘氏、馮柳娘的兄弟他們這邊大概位置的,這不,實在擔心,就尋摸了過來。
山深林密,但知道大致的方向和距離,常有人走動的地方其實還是挺好找的,等快到地兒了,人和山洞還沒見著影呢,隔著一段距離,齊聲的呼喝先聽見了。
周癩子他們步子都是一頓,側耳細聽,也不像是撕殺搏鬥,忒齊整了,加快了腳步循聲也循著已經踩踏出來的路過去,看到前頭那一片空地上的場面,一時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