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要奏何事?說吧。」
曾子騫卻是沒說,從袖中取出一本密折來,為確保事不外泄,他連密折都是到了臨進京前的最後一個驛站,早晨天未亮點了油燈才寫的,自出驛站入京到進宮,一刻也未離過身。
此時向前幾步,將密折雙手奉給皇帝,這般謹慎,皇帝一臉莫名,看曾子騫一眼,待接過那摺子展開,一目數行看過去,瞳孔一縮,旋即就是大喜,甚至沒顧得上再多看曾子騫一眼,快速的將整本密折皆看完,這才兩眼放光看向曾子騫:「折中所言當真?」
曾子騫面上帶了笑:「臣豈敢戲君。」
說著又從懷裡取出用油紙仔細封好了的一個紙封呈了上去,皇帝這一回接得極快,拆開後取出裡邊的紙展開,三張圖紙他一一細看,看到後邊就大笑了起來:「好!好!好!」
一連三聲贊好!
守在外邊的岑內侍耳朵都動了動,眼也微抬,不知曾三郎這是給皇帝奏報了什麼,能讓剛還龍顏大怒的皇帝轉瞬就開了懷,不過在皇帝身邊侍候幾年,他很識得分寸,很快就又垂了眸,似老僧入定,並不瞎看,全當個聾子。
御書房內,皇帝還在反覆看那三張圖紙和幾張紙樣,照曾子騫的說法,畫著造紙流程圖和寫著原理的那兩張紙便是桑氏所造之紙,另幾張紙樣是曾子騫依桑氏指點縮短水浸時間分別浸料三天、五天、七天做出來紙樣。
他當真是心情大好,取了剛才放下的密折又看了一回。
曾子騫佩服桑蘿連造紙這樣的方子都肯獻於朝廷,密折之中自然是極盡美譽,包括桑氏如何發現朝廷缺紙,又如何找到范氏打探,最終如何緊急造紙,不顧以身涉險,找到范氏請他夫婦二人代為將造紙術密獻於朝廷,便連桑蘿獻造紙術於朝廷後范氏問及她想要什麼賞賜的回答都一一寫於密折之上,言辭之間溢美推崇躍然紙上,到最後甚至直白到說大齊有這樣的子民那是大齊之福、陛下之福、百姓之福了。
看得皇帝眉眼唇頰都舒展開了,有心跟著贊幾句,還要顧及曾子騫在密折里提及的務必護好桑氏,莫叫事泄,結結實實又給壓了回去,只朗聲笑了出來,道:「好,你這摺子朕准了。」
所謂准了,準的自然是桑蘿希望紙價能比之從前更低一些,叫百姓也能用得起紙。
曾子騫謝恩,上前請皇帝將密折給他,道了一句臣造次,轉身就掀開了御案上的燈罩,將那本皇帝看了兩遍的密折直接點了,燒得一字不剩,這才將手中余紙投進了銅盆。
又要了皇帝手中的圖紙,借御書房筆墨紙硯,直接跪坐在下邊一個案几旁,將桑蘿畫的三張圖紙依樣復刻。
皇帝全程就站在一旁,等三張紙都依樣抄下來後,曾子騫請皇帝過目,兩相比對,並無不妥,才把桑蘿畫的那三張圖紙也燒了個乾淨,當真是半絲痕跡也不留。
皇帝捧著那幾張方子愛若至寶,等確定筆墨幹了,把造紙方在暗格里鎖了,唯一張水碓圖紙留了下來,笑與曾子騫道:「你祖父進京了,李瑀都與你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