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底,眼下朝中為官的,或是高門世家,或是書香門第,真正底層平民爬上來的又有幾個?文官中尤其欠缺。高門子弟,豬肉都不屑得吃,更別說看生豬長什麼模樣,在什麼階段又長得多大了。
再說,縱使是有,田林諸事那不都有莊子裡的佃客家僕去做,又哪裡用得著他們?所以一時還真沒人能答。
皇帝看了一圈:「京官武官不必說了,各州刺史來說說,百姓民生都繫於你們一身,可有知道的?」
朝堂上極靜,過得幾息,隊列後方才有一刺史出列:「臣許是能說說。」
「眉州刺史,盧江?」
「是。」
「你說說。」
有皇帝這話,盧江便答起話來,話頗謙虛,但說起來還算頭頭是道,三兩句隱諱的把自己從庶族手中購入了牲畜分於百姓養殖,又去看過,而後報出了七月齡的豬大概的體重,養得差些的人家約八十斤,養得好些的能得百斤。
殿中三百餘刺史腸子都快悔青了,前有歙州刺史,後有眉州刺史,難得回京,他們都被襯到泥里去了。
眾刺史們心裡計的是前程和聖心,京官里的幾位帝王心腹倒是把盧江報出來的重量都記在了心裡,中書令薛晏不由得就問負責進獻事宜的太府寺丞:「曾刺史進上的這六頭豬重幾何?」
這是當日收驗就稱量過的,太府寺丞道:「兩頭公豬數日前稱量一重一百一十斤,一重一百一十五斤,四頭劁豬在一百九十斤至二百斤之間。」
滿朝譁然。
能入朝為官的,尤其在新朝能被任用的,或是有功,或是有才,有迂腐不通經濟的,卻一定不會有傻的,同樣七月齡的豬,劁與不劁差七八十斤,這是什麼概念?
七八十斤啊。
哪怕豬肉中除了乳豬,稍長大些的豬總帶一股騷味,他們並不愛吃,可百姓吃啊。
薛晏有些激動:「曾大人,你這四頭豬當真是七月齡?」
曾子騫一笑:「下官豈敢欺君?」
這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