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刚好过来?”陆由又问。
“给你还钱。本来想在学校给你的,结果你被班主任叫出去,一上午都没回来。”
“哦——”陆由摊开手掌,示意林间拿钱。
林间抿嘴笑了一下,拿出手机:“我扫你微信,给你转账。”
陆由挑了下眉:“干嘛,搭讪啊?要我微信号?”
“对啊。”
陆由看林间满眼纯情,装得还挺像样子,很想笑。
“你扫我吧。”
滴——
lin申请加您为好友,打招呼的话写的是“同桌”,后面还跟了一个句号。
“转给你了。”林间说。“你要一个什么结?”
“啊?”陆由仰着头看他,“什么什么结?”
“打纱布的结。蝴蝶结?水手结?死结?还是我的独家结?”
陆由仰着头看他,“林间——”
“怎么了?”林间笑着问。
“你是不是闲的……”
这次林间笑出了声,他把陆由脑袋转过去,手指飞快动作:“那就来我的独家结吧,别人解不开,只能我来帮你换药。”
“无聊——”
陆由手往自己的伤口上摸了摸,又顺着纱布摸了一圈,确认林间的包扎技术还算合格才又说了声“谢”。
陆由转了半圈重新面对茶几,坐正身体,拿起筷子准备吃饭,结果又立刻被林间转过来了。
林间站在沙发边,拖着陆由下巴让他仰起头,凑近,像是皇上选妃。
陆由先是能看清林间脑门的发丝,然后是睫毛,最后瞳孔的淡棕色:“林间!你找死啊!”
林间往后一退,淡淡地说:“脸还没弄。”
陆由摆手:“脸我看得见,吃完饭我照着镜子自己弄。”
“不行,会毁容。”
“你骗谁呢!学霸欺负我们学渣没文化是不是?一个擦伤就能毁容,我是擦着硫酸雨了么?”
林间挑开陆由黏在额头上的刘海,又笑了:“我同桌就是有文化,还知道硫酸雨。”
陆由也不知道林间怎么这么爱笑,被偷拍也笑,跟人打架也笑,处理伤口还笑。
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仗着自己笑起来好看吗?
脸上的擦伤确实不太严重,但陆由刚才甩头的时候,林间看见陆由的眉角似乎卡了砂砾,位置离眼睛很近。
“闭眼。”林间说。
陆由这次很听话,不知道是因为再次凑近的林间的脸,还是触到脸上的凉意。
林间先用生理盐水冲洗伤口,轻轻吹气,再用棉签挑去陷入皮肉的石子。
棉签头吸饱了碘酒,林间稍微一使劲,碘酒又被挤了出来,从陆由的额角滑向耳根。可那粒沙子却怎么蹭都下不来。
屋外的风从窗户缝中钻入,林间余光看见那支摇晃的月季,陆由的睫毛恰巧也在抖动,默默等待下一步动作。
“有镊子吗?”林间问。
陆由受伤的左眼闭着,半睁开右眼:“弄不出来?镊子好像在书桌左边的第二个还是第三个抽屉里。我忘了,你找一下。”
“那你眼睛闭好,小心碘酒流进去。”
“废话。你找你的去吧……”
林间把陆由的刘海全部拨到一边才走到窗边的书桌前。拉开了柜子的第二层,里面满都是病例和化验单。
他瞄到单子上的名字是宋婉,联系起刚才的对话,林间立刻有了答案。
宋婉是陆由的妈妈,而且,生病了。
林间刻意回避了病历,翻开那些纸本,在抽屉底部翻找了一下,没看到镊子,便去找第三层。
还是病历,名字也没有变,只不过没有第二层堆得多了……
林间最后在抽屉前端的空挡里找到了镊子。
他的手再次再碰上陆由的脸,心情变了,也不再故意插科打诨。
攒了两个抽屉的病例,这绝不是什么轻松的病,即便并非不治之症,也得是长年累月受着的慢性病。
伤口被红棕色的碘酒所覆盖,和陆由狗啃一般凌乱的碎发配在一起,像是一张漫画。画家下笔是肆意的,心情却很谨慎,再细小的伤口也被着了色。
林间捧着陆由的脸,左右看了看,说:“都弄好了,你要照一下镜子吗?”
陆由唰地睁开眼睛,转身就过来端饭:“你又不是给我剪了个头发,有什么好照的,快吃饭。”
林间简单收拾了一下药箱,从茶几下面抽出个小马扎,坐在对面。
陆由肤色稍微有点黑,可能是户外烤肉,常年风吹日晒的原因。
身上肌肉也看着有劲,虽然刚才林间没看见陆由几个打架的动作,但总觉得这人是个练家子,最起码街头斗殴这种事情没少干,也不怵。
陆由夹了一片泡菜放在粥上,然后用筷子呼啦啦地连粥拨进嘴里。
林间又看见他扬起的脖子和滚动的喉结。
“盯着我看干嘛?不爱吃啊?”陆由察觉到林间的目光,抬眼问。
“没有。”林间耸耸肩,又托着腮说:“周末我想在附近随便逛逛,买点日用品,你陪我去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