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額頭輕輕觸到她的手心,這樣大的動靜,他竟然連眼睫毛都未曾顫一下。
他是真的睡得很熟。
虞幼真小心翼翼地扶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睡。他的頭靠著她,沉甸甸的。
她恍然間想起,她以前也曾靠著他這樣睡過。
那是個晴朗的春日。
沿路的蒲公英開著嫩黃的花。前排父母在開車,笑著聊天。她坐在後排,一邊聽著父母談天說地,一邊像沒長脊椎骨一樣挨在他的肩頭。
車窗大開。
她微闔上眼,和煦的春風送來一點幽微的花香。
睜開眼一看,是幾片嫩生生的、不知名的花瓣隨風飄進他們的車裡。他拾起那花瓣,晃動著花瓣的尖尖,輕輕地點了一下她的鼻尖。
那會兒他們還很小,沒經歷過命運的轉折。
現在想起來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長大之後,結婚之前,他們已經有許多年沒有這樣親近過了。
前方隱隱露出他們婚房的輪廓,虞幼真收起四散的思緒。車慢慢停在家宅的一盞路燈旁,她低頭望了一眼溫恂之,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眉間的褶皺已然平展,嘴角甚至彎起了一個若有似無的弧度。
她想,這次是做了個好夢嗎?
第26章
第二天起來時,虞幼真感覺自己身上有點酸疼。昨天他們回家後,雖有管家和傭人幫忙安置溫恂之,但醉酒之人最沉了,況且他還是188的大高個,沉得不行,他們廢了好大勁兒才把人抬到臥房。
安置好人之後,她手一松,整個人都脫了力,腳下沒站穩,一踉蹌便直直撞到了屋內的擺設。他們這婚房之前是溫恂之的私產,裝修時是全然按照溫恂之平日喜好的,全屋的裝潢都是簡潔冷硬的,擺設也是有稜有角的。
這一撞,不偏不倚,正正好碰到了稜角上。
當即她的臉就白了。
管家發現她磕到了,連忙問她有沒有事兒,又張羅讓人拿些跌打腫傷的藥來。虞幼真不願這樣晚了還大費周章,就忍著疼說沒事。
今早她起來再看,那兒已然是淤青一塊兒。她皮膚白,那青中透著紅的瘀血便顯得更可怖了。不過,好在是磕在小腿處,她穿條長裙就能蓋住了。
虞幼真換好衣服下樓時,桌上已經擺好了熱騰騰的早餐,挺清淡的,南瓜紅棗小米粥。她走到廚房門口,阿姨正在忙活著配粥的小菜。
阿姨見她下來了,仰著笑臉說:「太太起來得真早。」
虞幼真也對她笑笑,她其實現在還沒有很適應「太太」這個稱呼,但比剛開始好太多了。她四處望望,發現飯桌上放著兩個人的餐具,都沒動過,可是此間除了阿姨就沒別的人影了。
虞幼真問:「恂之哥還在家裡?他還沒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