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四爺一路上都沒說話,黑著臉對著韓院長放了好一會兒冷氣,見他始終一臉陽光燦爛,又像是懶得和他生氣般收回目光,閉著眼在車裡休息。
韓院長見狀,靠著坐過去了一點。
梁今曦有一點好,好哄,氣量大,再怎麼生氣、再怎麼好多天不搭理人,只要他去隨便遞個台階,人家立刻就施施然順著台階下來了,順溜得很。
韓墨驍早就摸准了他的脾氣,此刻愈發膽大,捂著嘴打了個哈欠,把腦袋歪到他肩膀上蹭了蹭,想找個舒服點的姿勢也眯一會兒,這火鍋店在西城,離梁公館遠著。
梁四爺冷冷瞥他一眼,拉了拉衣服把韓院長別下了肩。
這是還在生氣呢,韓墨驍適時咳了兩聲,抬手又挽住他的手臂,並且不許他抽出去,還把修長的手指從他指縫中滑進去將他牽住,手指頭在他手背上摸來摸去,嘴裡感慨道:「四爺的手真暖和。」
梁四爺手一動,手背上青筋虬結,反手將他的手扣住,不許他再亂動了。
韓墨驍得逞地笑,好,台階又發揮作用了。
額心突然被人不輕不重地扣了一下,他疼得眉頭一皺,但不等他抬手去摸,那兒又被一隻溫暖的大手輕輕捂住,帶著薄繭的指頭在他眉間婆娑著。
耳邊一個醇厚如酒的聲音低低道:「性子這麼乖僻,心思還重,遇到脾氣不好的,
你早被收拾得一乾二淨。」
韓墨驍閉著眼聽他訓人,過了一會兒才說:「這不是沒遇著脾氣不好的麼?要真遇到了,我自有辦法。」
至於梁四爺要怎麼收拾他,他懶得管,左不過就是床上收拾,又不是沒被他折騰過。只要沒被弄死,只要梁四爺沒說不要他了,等身體一好,他又該死乞白賴地靠過來。
反正願不願意他都得爬回來。
「你能有辦法?」梁四爺輕笑,「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得不償失。」
「您抬舉了,我哪有那種本事?」韓墨驍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在梁四爺腿上,扯過他的外套蓋住自己的臉,只留下一雙眼睛,聲音也被悶住了,「我這點分量別說傷您八百,八分也沒有的。」
梁今曦拿過一旁的毯子裹在他身上,隨便把玩他露在外面的頭髮,過了好一會兒,突然道:「你怎麼知道沒有?」
黑暗中只能看到他一點點棱廓,刀削斧鑿似的硬挺深刻,五官和神情都看不清楚,只車外的一點點路燈晃過時留下些不明不暗的影影錯錯,好像真的會因為和韓墨驍這麼個不重要的角色鬧彆扭而難過似的。
韓墨驍轉回臉去,在他腿上蹭了蹭,低聲說:「八分就八分吧,哪天您不高興了,隨時把我丟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