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長蘭不語,陸文英看他一眼,略做思索, 隨後腦中炸起一道靈光。
「時間!」陸文英面色大變:「卯時降雪,初始小雪飄飄,漸漸加大,至辰時五刻才轉為鵝毛大雪。然而巳時三刻,舉子們齊聚宮門前請願。若無人組織, 怎會如此迅速。」而這背後意味著什麼,眾人不敢深想。
崔遙漸漸回過味來, 白了臉色,「那此次春闈我們不能參加了。」
杜長蘭搖頭:「不成,我必須參加。」
他上京後並不低調,認識他的人皆知他是為春闈而來,若此時不參加春闈,更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陸文英嘆道:「長蘭說的對,不僅長蘭參加,我和阿遙皆要參加。」
小院門氣氛有些壓抑,杜長蘭感覺胳膊一沉,原是兒子靠過來。他安撫小少年:「不必過多擔憂,順其自然就是,此番參加春闈者,足有幾千人,法不責眾。」
眾人的臉色這才好些。
杜長蘭看著院裡紛飛的大雪,眸光微沉,他心底還有另一個隱憂,天子既摔了,想來不能主持春闈,必是將此事下放皇子或大臣。
眼下舉子在宮門外請願,杜長蘭寧願是有人渾水摸魚,也不希望他們被捲入勢力之爭。
崔大郎隨後又出門收集消息,午正兩刻歸來,面色嚴肅:「上頭已經准了考生們的請願。」
杜長蘭闔上眼,沉沉吐出一口濁氣,再睜開時恢復清明:「文英,你同我來書房一趟。」
也不知二人在書房作甚,兩刻鐘之後陸文英才出來,崔遙上前:「杜長蘭跟你說了什麼,我也是要參加春闈的考生,怎麼不帶上我。」
花廳內看書的杜蘊和崔大郎也豎起耳朵。
陸文英偏頭對上崔遙清澈見底的眼睛,耳邊響起杜長蘭的聲音:「阿遙的實力不在考慮範圍內。」
陸文英:………
陸文英誠懇道:「長蘭說我心思敏感,讓我別顧慮太多,不叫你是因為你心性豁達,用不著他寬慰。」
青年睜圓了眼,面部肌肉肉眼可見的提拉起來,眉眼斜飛,他抱胸努力克制自己的嘚瑟:「原來如此,長蘭還是有眼光的。」
花廳內飲茶的崔大郎絕望扶額,傻弟弟蠢得沒救了。
因著上頭鬆口,舉子們紛紛購買禦寒衣物,一時間上京一裘難覓。
而在這樣的氛圍中,逼近二月初八深夜,貢院外已經有人排隊。
崔遙在院裡心焦不已,不停催促:「杜長蘭,快出發了,不然咱們就排到隊伍末端了。」
花廳內炭盆猩紅,四個方向齊齊亮了燈,映如白晝。
杜長蘭坐在圈椅上捧著薑湯,慢條斯理啜了一口,這才抬頭笑道:「排到隊伍末端不好嗎?」
「長蘭說得有理,晚些去不必遭太多罪。」陸文英勸道:「這會子去也是立在寒風中。」
崔遙啞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