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門望族將易早夭的孩子送出塵世是常有之事,加之清風觀名不見經傳,有心之人也無從查驗。
侯夫人亦是深信這套說辭,看向沈靈雨的眼神中滿是慈愛:「阿靈,你可會些除祟之法?」
沈靈雨答:「會些皮毛罷了。」
白玉禾在一旁忍不住插話:「夫人謙虛了。」
沈靈雨不理會他,繼續對侯夫人笑:「母親若不嫌棄,我畫些驅邪符,平日裡將其貼身帶著,邪祟便不敢近身。」
「如此甚好。」
用過早膳,沈靈雨不敢耽擱,強撐著疲憊的身軀,兢兢業業地在屋中畫了三道符,一道分給侯爺,一道分給侯夫人,剩下的一道……
侯府門外,馬車已經候在一旁,今日陽光正好,是個圍獵的好天氣。
世子夫婦倆在門口作別,沈靈雨皮笑肉不笑地將符紙塞給白玉禾,隨手幫他整理著衣襟,柔聲道:「夫君,去獵場萬事小心。」
白玉禾溫聲應下,沈靈雨又演了些依依惜別難捨難分的戲碼,終於將這廝送走。
她擦著眼淚打道回府,穿過庭院的花圃時,臉上已經迫不及待地掛了笑。
他自然要小心,昨夜在他頸後的印可不是白結的。
那是縛妖印,起初不易察覺,但隨著使用妖術次數的增加,此印會漸漸張開,像肆意生長的藤蔓散到四肢百骸,待發現早已為時晚矣,屆時妖力被縛,疼痛難忍,只有結印者能解。
哈哈,往後有他受的!
想到這裡,沈靈雨的笑容逐漸猙獰。
*
回到房中,將自己擺成「大」字,睡了個昏天黑地,一直到太陽西斜,沈靈雨才堪堪轉醒。
這一覺睡得頗為痛快。
她似乎夢到尚在清風觀的日子,無憂無慮,舒心自在。在夢中,她跟著師父練功,汗水浸濕衣襟,風吹起耳邊碎發;帶師弟師妹去河中摸魚,將褲腿捲起,光腳踏進清涼的水中;獨自坐在觀門前大槐樹的樹杈上,一抬眼,便能看到天上掛著的明月。
夢裡有師父,有師弟師妹,還有一人……那人是誰呢?
她在侯府的紅木雕花床上醒來,望著頭頂的帷幔長久地發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也不知道那小世子在獵場戰績如何,沈靈雨向來不喜歡騎馬,某次為了趕路不得不縱馬狂奔,結果被顛得七葷八素,哇哇大吐。
她晃了晃腦袋:想他做甚,如今該做正事了。
沈靈雨跳下床塌,推開屋門四處看了看,隨後將屋門拴緊,席地坐在低矮几案旁。
她從懷中掏出一張黃紙,隨後咬破指尖,用血畫符,閉上雙眼口中念訣。
符紙瞬間燃燒起來,待它快要燃盡之時,她睜開眼大聲喚道:「長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