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過來坐。」
他望向她的眸中仍舊光芒流轉,卻似乎染上了幾分妖冶。
沈靈雨的意識變得有些渾濁,她恍惚間在他身旁坐下,手中失去力氣,短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而白玉禾似是沒注意到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
實在招架不住這股未知的強大,沈靈雨下意識想要逃走,手腕卻忽地被他拉住。
剎那間,失控感煙消雲散,她的眼眸中恢復清明,像是從夢魘中驚醒,久久不能平息。
「骨架已經完成,夫人來畫些圖案罷。」
有什麼東西帶著涼意遞到手中,她低頭一看,是支玉杆毛筆。
她隨手拿起茶盞一飲而盡,滋潤乾澀的喉嚨,強作鎮定道:「你怎麼忽然做起紙鳶來?」
「夫人恐怕不記得,之前你從幻境中醒來時提到了紙鳶,可惜我手笨,熬了一晚上才將將做出雛形。」
「想放紙鳶,到街上買便是,何苦自己動手?」沈靈雨心中一動,卻壓下情緒,嘟囔道,「丑是丑了點,能飛就行。」
說罷,她蘸了蘸碟中岩彩,小心翼翼地在宣紙上勾畫出形狀。
翅膀是烏黑,嘴頭是明艷的亮黃,燕尾蘸上群青畫出奔騰的波濤,漸漸的,眼前之物與記憶重合,沈靈雨不由得揚起嘴角。
白玉禾看著她的側臉,難得安靜片刻,沒有再聒噪。
不出半刻,沈靈雨將紙鳶拎起來左看右看,白玉禾在一旁滿意點頭:「夫人手真巧。」
用罷早膳,沈靈雨帶著小椿將庭院打掃乾淨,又包紮好白玉禾手上的傷,他已不再流血,妖氣也漸漸散去。
二人拿著紙鳶來到城郊,此時太陽初起,晨風習習。
白玉禾捧起紙鳶,站在離沈靈雨五步之遙的地方,望著她在草葉間輕盈奔跑,她的裙擺搖曳著,沾染上清涼的露水。
他一鬆手,紙鳶順勢飛上天空,她停下腳步仰頭去望,如墨般的眼眸中似有星光璀璨。
「你看,飛起來了!」
舉手投足間,是少女獨有的歡喜。
白玉禾噙著笑望她,忍不住心想,算上今年的生辰,她也不過十八歲,理應是這般明媚的。
沈靈雨跑得有些氣喘,她慢慢停下腳步,面上仍帶著笑,心卻漸漸涼下來。
她將目光放在白玉禾身上,心中尋思,此妖妖力過於強大,方才不過流了一點血,便招來那麼多妖邪,更古怪的是,他的妖氣竟會讓人眩暈恍惚,不知身在何處。
二人仍隔著老遠含笑對視,沈靈雨則悄悄打起算盤:若想捉他,須得轉變思路,光靠一身功夫硬碰硬是斷然不行。
上月十五他虛弱無比,她趁機在他身上結下縛妖印,沈靈雨推測,這日便是他的破綻。
如今,縛妖印已伺機發作,眼看著十五又將到來,屆時,她定要將他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