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节(2 / 2)

他把苗玉洁母子俩从重庆带回家的时候,徐观不哭不闹,只是沉默了两天,就在经过三峡大坝的时候,叫了苗玉洁妈妈。

他记得几年前,母亲去世的那个晚上,徐观难得丢掉男孩子的骄傲,窝在他怀里,手里紧紧捏着娘家留下的那颗天珠。

他正在打电话,那头是单高扬的父亲,邀请他一起踏入深渊。

他给徐观放着动画片,十岁的男孩子在怀里渐渐笑开。

明明他是很伤心的,他笑不出来的。

他还是为了不让自己担心,故意笑得那么大声。

而他明明,怀里就抱着他的全世界了。

他还是踏出那一步。

事情不是一蹴而就的,他怀抱侥幸这么多年,终究东窗事发。

他被带走两次,他知道徐观为此到处求人,甚至为他在大伯面前下跪。

他说我相信我父亲不会这样做,求你救救他。

但他也终究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锒铛入狱。

他是所有人眼里会发光的天之骄子,从不缺嫉恨,有人要如何整他,他甚至都懒得给个眼神。

——单家人这么告诉他。

单家人还说,他们徐家人就是傻,不懂遮盖锋芒,最好的时候有多好,最坏的时候就会有多坏。

单高扬站在单父身后,得意洋洋说,这就是高傲的徐观不屑于揣测人心的代价。

但不是这样的。

他记得徐观上大学的时候,很开心地告诉自己跟兄弟分到了同一所学校,他背着他给领导送礼,让他和兄弟能住在同一间宿舍。

徐观还说他交了一个女朋友,是汤家人,他最后也没舍得骂他,只皱着眉提醒他别把家里的事跟外人说。

他知道他不会说,他是那么听话的孩子。

说什么因为高傲,是他该付出代价。

不是这样的。

他什么也没做错。但女朋友还是为明哲保身离开他,很快找到另一个家世背景显赫的男友;好兄弟是背后让他的父亲入狱的推手;叫了六年妈妈的继母,出事的那一刻就算计着带自己儿子远走高飞,一分钱都没给他留。

最后是他说相信的爸爸,给他最狠的一耳光。

是他把他送到舞台上光芒最盛的地方,也是他亲手把他拽了下来。

徐观什么也没错,是他最敬爱的爸爸,踏错那一步,害他万劫不复。

徐文忠被狱警推着回到牢房,这么多年和单家在官场上明里暗里的争执,换来对方嘲笑着施舍的单人牢房。

他曾经在官场如鱼得水,但浓密的黑发如今被剃到只剩青白头皮,佝偻的肩膀再也撑不起高级定制的西装。

狱警面无表情关上门,落锁声如一道闷雷。

苍老的身躯被惊醒似的,慢慢靠墙滑落在地,带着枷锁的双手捂住脸,阴暗狭小的房间里漫溢出压抑的低泣。

“对不起,儿子对不起……”

角落高高的小窗里透出亮白的光,北京在下雪。

徐观站在高耸的围墙外,抹掉脸上的雪水,低头点上一根烟。

待会儿还要回餐厅打工。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杨果刚给客人点完单,那人拿了一张百元钞票,要往她胸口塞。

杨果打掉他的手,冷冷盯着他肥腻的脸说:“抱歉,今天不收小费。”

嘴里散发着浓烈波本酒气味的男人拍桌而起,被赶来的庄安志拦住,好言好语劝导着。

杨果受了他的好意,对老板说:“这个人的消费从我的工资里扣。”

她放在包里的手机开了静音,在昏暗光线的酒吧里隔着衣兜亮起来。

老板摆摆手,放她出去接电话。

杨果走出后门,点上一根烟。

是个陌生的号码,来自中国。

她接起来,那边一直沉默。

“妈妈?”

耳边依然只有呼啸的风声。

“对不起。”她说。

电话被挂断了。

她知道是周朝。

她抽完半支烟,烟头丢进垃圾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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