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朱舒也不是鐵打的人啊!她根本撐不下來!
這是故意的,村里哪個婆婆尚在的不給媳婦帶孩子?不就是因為媳婦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嗎?老不死的公公,無非是不能容忍兒女脫離他的掌控,即是搖錢樹沒了,也是沒辦法作威作福,踩著兒女當人上人了,被逼的朱舒有時候甚至想直接死了算了!
好在,看不過去的嫂子因女兒還在她手下學習,接過去了不少家務,兩個學生也會打打下手,勉強讓她撐了下來,但也徹底朱舒錯過了當時的各種晉升機會,甚至連精進醫術也做不到,隨著隔壁村女醫實力的提升,來找她看病的人越來越少了。
能力下降帶來地位下降,再加上之前朱舒夫妻兩個人撐不住,和兄長家的事情又開始含混在一直做的緣故,察覺到機會的公公一抹臉,直接不認之前分家的說法,又開始插手他們家裡的事情,更讓人崩潰的,是大哥發覺有利可圖,也什麼事情都橫插一腳。
無數家庭瑣事帶來的紛爭,徹底打碎了朱舒想要繼續攀爬的想法,她只能把精力放在保全自己的現有利益上,去爭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深陷泥潭,朱舒得不到好,又豈非放過他們?可惜家庭的食物鏈中,朱舒壓根不能對公公下手,不然一頂不孝的帽子下來,能壓的她此生再也翻不了身,丈夫倒是站在她這邊,可對上父親和兄長同樣是沒有辦法,能下手的,仍舊只有大嫂。
彼時的大嫂已經看透了家裡到底誰在攪事,公公和丈夫對一弟一家打過去十板子,最後四板子要反到她頭上,兩板子落到女兒田果頭上,她勸過丈夫也罵過丈夫,就是沒有一點用處,甚至還換來對方的巴掌,看著田果明明快要過女醫考,卻硬生生被拖累的連考試都去不得,絕望至極的她直接拿繩子上了吊。
還好,人被救了下來,聽聞消息的大嫂家兄弟過來把她接走了,沒多久,田果就被她父親許了人家——兩萬錢的聘禮呢,這逼著田果也跳了河,救上來之後,朱舒偷偷找了上面的女醫,讓她改了姓,去找母親來拒了這門親事,後來帶著母親跟著女醫去了別處,也算是脫離了苦海。
而等到人財兩空,大哥這才後悔,可這時候後悔又有什麼用?公公也此事氣到中風,卻不想想這樣的大兒子是他親手縱出來的,而這個家散掉,七成都在他身上!
可恨的,是朱舒和丈夫恨透了他們,卻仍舊擺脫不了他們,這畢竟是人被戶籍死死綁在土地上的年代,夫妻兩個走不掉,跑不了,而在傳統和法律觀念下,做兒女的,不能不照顧癱瘓的老父。
這簡直是讓人想死。
丟了老婆孩子的大哥吃到苦頭,發覺以後還是要依靠他們,腆著臉過來求和,朱舒自己可以不要名聲,不要地位,但兩個孩子不能有不孝的父母,那會影響到她們的未來,只能捏著鼻子照顧公公。
哪怕有三個成年人,照顧一個癱瘓老人仍舊是極重任務,尤其是他們家沒多少錢,還需要男人下地種田,服役,這讓朱舒和丈夫就像是犯了錯的苦役,只能熬,熬到公公死,才算服刑結束。
說起來也可笑,這世上竟真是好人短命,惡人長壽,公公癱瘓了居然還能活那麼久,可他也是死在了自己做的惡上,若非他那般折磨家裡,朱舒、田果都會有機會出頭,有了錢,修間瓦房,他又怎麼會因為淋雨造成的高燒不治身亡?
人雖死,這些年所受的精神折磨依舊存在,那簡直和凌遲一樣,而比在家更令人絕望的,是父母兄弟的拒絕,是周圍人的勸阻,更是明知偏心,還要按頭讓她們夫妻兩個孝敬公公的行動和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