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不代表著顧遲完全恢復了正常,只是呈現出病症中最輕的『迴避』狀態。
相較於前者,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也遠比一大堆患有PTSD,但因為能正常穿衣吃飯學習交流,能夠偽裝自己,所以被歸為正常人的人情況好的多,後者才是慢性毒藥和不穩定的定時炸彈,發現的時候,自身往往也已經被折磨的不輕,那才叫讓人崩潰。
腦海中快速掠過這些念頭,韓盈道:
「這不是你的錯,別強逼自己。」
手上的力度突然重了一些,緊接著又突然鬆開,片刻,顧遲調整了過來,面上逐漸多了幾分尷尬。
「我失態了。」
雖是這麼說,可顧遲手並未抽回來,還是緊緊握著對方。
從眼緣,身份,情感等諸多角度來說,韓盈是他最好的婚配對象,顧遲當然不像表現的這麼糟糕,只是他的缺陷,終究要提前解釋清楚才好。
畢竟從利益的角度來說,他不能見男子的隱疾,一定程度的確有利於韓盈,但更多情況下,是人們懷疑韓盈作為一個尚院,為何選擇這麼個有隱疾的男子作為夫婿,進而覺著她眼光不行。
而身為尚院,她的夫婿必然會參與很多正式場合的交際,總會有需要見到其他成年男性的時候,可這些人,顧遲是沒辦法正常見的,若是韓盈不知道他的情況,再加上聽聞這些時日,他能在外界走動,保不齊她就覺著自己並沒有那麼嚴重,覺著他能強撐一下,在些特殊的場合,正常的和他們見面。
還是說清楚情況,由對方選擇更好。
「無礙。」
顧遲心中忐忑,卻見聽完的韓盈並未露出遲疑和後悔的神色,而是搖了搖頭,慢慢講道:
「人軀之傷,重為斷臂斷腿,無可復原,心疾同是如此,傷重者失魂失智,如草木般不知七情六慾,饑飽冷熱,輕者如你這般,卻也為斷臂之傷,與人弱,意志不堅並無關係,只是心疾隱蔽,表現形態也各不相同,不像斷臂那般明顯而已。」
「就像,一些久經沙場的將士,脾氣暴虐,極為漠視人命,與獸無異,難以相處,其實也是心疾,只是大家看著他們行動舉止正常,不覺有疾罷了。」
這是一段顧遲從未聽到過的話。
被救回來,發現他不能與人接觸後,父親一開始還好言安慰,可見他遲遲不能恢復,各種指責便劈頭蓋臉而來,哪怕是他說了原因,可父親的反應,竟是嗤笑一聲,說將士見的殘肢斷臂,腸穿肚爛多了,怎麼不會像他這樣?鄉間也有稚童為父復仇殺人,也未見他這般懦弱的,生的好像不是個兒子,而是個女兒!
顧遲覺著,成年的自己,應該已經不在意幼時被父親全方位的否定,可此刻聽韓盈的解釋,眼眶竟還是克制不住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