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一點沒客氣,粗麻喪服隨手扔在了地里,像是將不順的心氣兒也連同著一起扔了,隨秋風一吹,飄到不知哪兒去。衡沚的長袍還暖著,只是是個窄袖,披掛著挺不倫不類。
「你爹出殯,你這樣打打殺殺,不太好吧?」阿姀見衡沚牽馬走在前頭,忍不住問道。
衡沚的背脊寬闊,走路身板也正,是骨子裡有好教養的。阿姀望著他快要隱入暮色的肩頸線,不知怎麼回事,忽然感受到了些許落寞。
也許是因為秋風,也許是因為天色。
「沒什麼。他溺死酒色,死在歌姬床上,本來就不太算是個人。」他沒有回頭,平平無奇地敘述著,好像已經很習慣了。
怎麼會都有混帳的爹啊,阿姀心中嘆氣,對衡沚不爽也因感到同病相憐而減輕了幾分。
「那你爹可真不是個東西。」阿姀說完,眼見著衡沚回頭,涼涼瞧了她一眼,又十分有眼色地添了句,「我爹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幾不可聞地,阿姀聽見了前頭一聲輕笑。
走了沒多久,衡沚嫌慢,發覺再走下去天亮也到不了,將阿姀一把丟上了馬。阿姀累了一天,本就困得迷迷糊糊,就在他策馬的低聲里睡過去了。
不太踏實的睡夢裡,都是兩個老頭在互罵對方不是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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恪州丘幾道,互市隘口一間擇客而待的胡姬客棧。
這家客棧叫做春風渡,有波斯來的最好的舞娘,最美的若羌女侍。
因為只挑合眼緣的客人接待,一日的接待也有數,一時名冠北地,無數人趨之若鶩。
胡商在大崇做生意,實在太會拿捏人心。深知越是難以得到的東西,就會越為人追捧。
披散一身枯草般灰白長發,歪斜在胡床上的人神色迷離。雞皮般皺褶的胸腹袒著,左右圍擁了兩三個圍著面紗的胡姬。
即便只露出眼睛,也可見胡姬們攝人神色。如胡笳在古道悠揚,是許多人畢生不能見的風情。
「監令,有書信。」小太監放輕腳步,走上前來。
紙箋遞到眼前,薛平才懶懶睜開眼來,「怎麼個意思?」
見他沒接,小太監自覺換了說法,「您吩咐盯著的那戶人家,近日來為首的動作沒停,除過料理家務,均在辦您交代的事。」
這便是說在盯梢衡沚的事了。
「嗯。」薛平萎靡地仰頭,叫胡姬餵了葡萄酒,「家主要畫,就是沒有他也得有,上心就成。」
小太監低眉順眼,「他也還算聽話的。」
薛平聽了一樂,「不聽話怎麼辦?他們家今時不同往日了。毛頭小子,只得乖乖聽話了。眼下家主能用的人不多,拿捏一個是一個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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