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見話沒說完,阿姀又附耳過去。衡沚看著透光的絲綿紙後一個忽近忽遠的陰影,心情有點好,「你可千萬別跑,寫話本的人我已經請來了。」
幾乎是立刻,阿姀想起了那天在莊稼地旁的小路上,衡沚威脅過她的話。
這人真幼稚。
「求你快走。」
不知道是不是聽到了衡沚嘲笑的聲音,反正阿姀目送著馬車走了。
周嫂子在旁邊看了許久,才終於逮到了機會。
她快步過去挽住阿姀的胳膊,目光曖昧,「馬車上那人是誰啊?」
聽衡沚方才的意思,是要她帶周嫂子去私宅。
不過她崔姀不是這麼沒分寸的人,他們之間即便有了個湊合的婚事,也不算是相熟的關係。
還是打算給周嫂子在驛站開個好房間,舒舒服服地住著更好。
「你說話啊!」周嫂子還急了。
日頭快落了,今日也是個好天氣,霞光就這麼落在阿姀臉上,她不由地嘆了口氣。「這件事,說來話長了。」
「你長話短說!」
阿姀:「……」
說了你敢聽嗎好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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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嫂子:別說了,你再嚇死我……
第6章 韜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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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過最後一次硃砂之後,這副假的天子遊獵圖終於顯現出點亂真的跡象來。
雲鯉拿著用熱水泡好的排刷,站在一邊看著阿姀給人眼處點上睛,人物便鮮活得要脫紙而出一樣。
會丹青的人,原來就是這樣厲害嗎?
她便又走上前去,仔仔細細地看了許久。落款處看似不小心飛濺的一滴墨,也是阿姀刻意勾畫出來的。
阿姀從窗下取回隔夜的濃茶水,一邊查看茶水的色澤,一邊走回書桌前。一塊平整的大石頭事先擺在庭中,將絹紙平鋪在石頭上,便可以開始用排刷沾茶水往紙上刷。
好好的畫,怎麼潑茶水?
「新夫人,這……這是做什麼啊?」
這個彆扭的稱呼,阿姀已經磨耳朵聽習慣了。
「這個啊,是江湖做法的做舊。」阿姀寬大的袖子早就箍了起來,白生生的手臂和握著排刷皴裂的手背,看起來十分不協調。
因著要保持手乾燥潔淨不污染紙絹,阿姀最近常洗手。秋日裡恪州本就風冷少雨,風吹兩下就很容易造成皴裂,有了些明顯的紅痕和起皮。
不過眼下她一心撲在畫上,也沒功夫管這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