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隔夜的濃茶塗抹紙面,反覆來回就會讓茶色保留在紙上。等待紙色發黃髮灰,就可以繼續做殘了。」話頭沒停,手頭也沒停。
筆上細活兒今日做得太多,如今握著排刷,竟然有點手抖。反覆甩了幾次,還沒恢復過來。
阿姀有些懊惱地收緊長眉。
「手都這樣不穩了,就別逞強了。」人未至,聲先到。
兩顆腦袋齊齊抬頭望去,世子爺身長玉立,挽著袖子走了過來。
雲鯉看了眼衡沚,又回頭看了眼阿姀,覺得空氣都倏地如三月春,蕩漾了起來。
「萬一刷壞了可怎麼辦。」可你語氣里,又那樣平常自然,絲毫沒有責備之意啊?
有眼色的好孩子云鯉迅速反應過來,忍著不上揚嘴角,飛快地行了個禮沖了出去,最後回身穩穩帶上了門。
阿姀:剛什麼東西飛過去了?
「哎她……」抬起刷頭在空中指著雲鯉離去的方向,阿姀還沒說完,排刷便從手中一松,輕巧地到了衡沚的手上。
「你行嗎?」阿姀質疑道。
「是不在行。」衡沚重新蘸了茶水,還十分嚴謹地在器皿的沿上舔了筆,看得阿姀挺樂。「勞你指點指點我。」
免費的勞工,不要白不要啊。
阿姀拖了兩個椅子過來,一個擺在衡沚身後,另一個自己很舒服地窩了上去,「不要手抖,不要回頭,茶色要均勻。其實也很容易。」
這道工序重點在於一直重複,沒什麼難的。
阿姀在旁指揮,看著衡沚輕慢的手法,對他安靜下來的模樣稍微有些陌生。
她忽然覺得自己對這個人的了解,並不完全中肯。先前覺得他倨傲擺譜,後來發現他是虛張聲勢。
其實出殯那天,衡沚本也沒有恐嚇之意。但就是打打殺殺,又將刀架在阿姀肩膀上,嚇得她乖乖就範,輕易上了他的賊船……
不,賊馬。
但仔細地回頭看去,衡沚又實在穩著走過了每一番浪蕩。
老召侯辭世,他料理起異心徒來,趁手又得心。若說沒提早留心,那是寫成話本子都沒人信的。
糊弄薛平這事雖然也有阿姀的共犯,而邊關往來商販多,關隘處把守也嚴。
輕易便放薛平去丘幾道逍遙,讓他鬆了心神,又乖覺地接受了薛平的一切建議。
這是種高超且玄妙的技術。
「聽說那日,你是衣冠不整地回來的?」不過阿姀更關心這個。
本來想等他回來,問問如今東西市行商的行情。可等得夜深人靜也沒見人回來,阿姀索性關門睡覺。
後來雲鯉和她咬耳朵,說世子爺回來那晚,看似步履見還有章法,實則進了門連人都看重影兒了。
衣領的內襟上都是胭脂色,腰帶上本掛著的一枚玉蘭紋飾的玉珏和荷包,全都讓人解下來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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