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坐在馬上,阿姀發現衡沚仍沒有矮她多少。在這個高度,可以看清他烏亮的長髮讓玉扣環著,垂在在肩膀後。
衡沚的脊背如松竹般直,肩膀堅實寬闊。
因為常年騎馬,阿姀去接韁繩時不慎碰到了他指腹的繭。還有指節間的弓痕。
他完全不算是紈絝的公子哥,而他卻樂意做出一副紈絝的模樣來。甚至冬獵這樣的場面,都忍得住早早地返回帳中,只為保全這「好名聲」。
這正如阿姀也知道自己並非時刻明朗愛財,只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不惜裝得如此。
那麼衡沚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眼下顧不及問了。即便是問,衡沚也會將自己浪蕩的模樣擺出來,試圖告誡阿姀他本如此。
「你在後面抓著它嗎?」阿姀舔了舔嘴唇,謹慎地問道。
「嗯,我在。」
很快,獨自控馬將阿姀所有的精神都吸去了。她什麼都不想,只聚精會神地牽著滔行向前走著。即便有些小的磕絆,也覺得衡沚在後面,便放寬了膽子用韁繩勒一把。
「你還在後面抓著它嗎?」每過小半圈,阿姀便要問這麼一句。
偏偏不敢回頭看,僵硬地背著衡沚問。
她和滔行也不快,衡沚從慢慢散步到現在稍稍加快,基本毫無壓力。
只不過騙了阿姀的是,衡沚根本沒抓著馬。馬尾不能抓,馬後也沒有能抓的東西,阿姀既信,衡沚便一直由著她信。
只要她不怕。
滔行今日也變得沉穩許多,輕巧地在草場上跑著,並不起了烈性。
阿姀慢慢起了膽量,聽到滔行的身上叮噹響,便不知天高地厚地笑著回頭,「你還給滔行系……啊!——」
身後是空空蕩蕩。
沒說出口的那半句話被飛速的脈搏與冷風一同封住了,阿姀在心中補完了後面那句:「衡沚!騙子!」
於是控著韁繩的手也不自信了起來。
滔行轉了半個彎,略有提速,阿姀的身體忽然也隨著傾向左邊。
懸空的驚懼之下,阿姀不由地猛拉了一把韁繩。隨著滔行一聲長鳴,馬蹄揚在半空中又忽而落下,接著便快速地奔跑起來。
阿姀完全說不出話,寒風呼嘯,吹得她淚意盈眶。在上氣不接下氣的呼吸中,阿姀擠出幾個破碎的字眼,「衡沚……混蛋……」
衡沚本在她身體左側跟著,以便有什麼事好直接上馬穩住。可阿姀偏偏向右回頭說話,便看不見他的身影了。
阿姀話出口與她勒住韁繩的之迅雷之速,滔行一下子被激。
衡沚臉色沉下來。口中吹出哨音企圖停下滔行,人又飛快地跟了幾步,看準了又一個轉彎處的傾斜,猛地抓住馬鞍處一借力,便輕巧地翻上了馬。
韁繩被收進衡沚的手中時,阿姀也隨著馬兒再次抬蹄的幅度,不由向後靠進了衡沚雙臂之中。
遠看是一個無比親昵的姿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