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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授受不親,何況山莊都叫他包了下來,就沒有旁的屋子了嗎?

「問得好。」衡沚也背著身,完全沒有想授受的意思,「隔壁的屋子本是我的,現在裡面多了雲鯉與你的周姐姐。」

阿姀用手捂住了額頭。

「宕山湯,我年幼時常來。」

半晌,衡沚略低沉的聲音,又將凝滯的氛圍打破。

這語氣中品得幾分蕭索,阿姀不由地轉身,一下子從趴在了池邊。「是你父親常帶你來?」

久違地在二人之間聽到父親這個詞,彼此心中都覺得異樣。

「有時候是他,有時候是母親。」衡沚望著前頭那顆常青松,「我年幼時身體底子差,母親覺得湯池養身。」

這棵常青松,是衡沚的母親徐氏親手栽種。

原本也沒想那麼多,只希望兒子能如常青松般,命數也常青。一生到頭,好歹康健就行。

後來衡沚長待軍營,練武多了身體也好了很多。這棵樹就一直在這裡,即使許久未見,也一如既往地生機勃勃。

可見湯池確實是滋養的。

「你,似乎同你父親關係不大好?」阿姀掂量著,還是問了。

其實初見那日她就想問了。不過當時劍拔弩張地,一心保著自己的命,也沒工夫問。

便就是周嫂子當下說的話,哪有人在靈前打架的,何況還是親父子。

阿姀與自己的父親也不和睦。甚至嚴謹一點來說,阿姀沒有父親。

沈琮既不愛她,也不盡父親之責。

「差不多。」衡沚好半天了,才總結出這麼三個字來。

衡沚的背脊寬闊,平日走路身板也正,是骨子裡有好教養的。阿姀望著他快要隱入暮色的肩頸線,不知怎麼回事,忽然感受到了些許落寞。

也許是因為冷風,也許是因為天色。

「他溺死酒色,死在歌姬床上,本來就不太算是個人。」他沒有回頭,平平無奇地敘述著,好像已經很習慣了。

「我母親在時,他就常眠花宿柳。我母親病死,他作為郎君連一捧土都沒添。」

「那時是盛夏,日頭很高。為了博人一笑,衡啟就將全城的冰都送去了外室那裡,供她乘涼。我母親連鑿口冰棺辦喪儀都找不到冰。」

他說這話時,不復往日的模樣。

怎麼會都有混帳的爹啊,阿姀心中嘆氣,因感到同病相憐而沉鬱了幾分。

「我將那外室的管家殺了幾個,才有人哆哆嗦嗦將冰塊拿出來,好歹放在棺木周圍,算是保住了母親不腐。」他頓了頓,覺得失言便停了話頭,「總之衡啟死得其所。」

阿姀心中忍不住想出殯那日,衡沚冷峻的模樣。

九月三十凶煞血忌,沖龍煞南,安葬婚嫁皆宜。秋風蕭肅,日頭隱在雲中只見模糊的影子,不久便完全陰沉下來。

她記得很清楚。

衡沚生於冬月,今年剛過了二十生辰。

等等。

「你是,屬龍嗎?」阿姀皺著眉頭,忽然問道。

這話無厘頭得很,惹得衡沚回頭來看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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