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姀操刀的時候屏氣凝神不言語,生怕不注意刀刃就撞到手上了。切好了一顆桃子片後,才啃著桃核不緊不慢地回復她。
「我們雲鯉太聰明了,一下子就猜中我心中所想了,真是心有靈犀啊。」甚至騰了只乾淨的手,過去捏了捏雲鯉圓潤的臉頰。
活像個登徒浪子。
話雖這樣說,但此舉乃是謀算,並不完全是因為摳搜。
為了確保工期與銀錢同時去到他們該去的地方,必要的節儉是不可或缺的。
誰家盛夏寒冬開工,都少不了涼飲熱湯作襯,方顯得是個仁慈的東家,阿姀自然也是要隨俗的。
此時的涼飲不過綠豆湯與涼茶一類的,無論是清涼還是味道,都比不上那日如醉做的紫蘇桃子沁甜。
桃子嘛,現在已經白得了。紫蘇嘛,後院廚娘種了好大一片。
甜度嘛,方才嘗了嘗桃子,完全足夠甜。
現在萬事皆備,就只差備菜開工了,無形之中便省了一大筆消暑費,連糖都不必去庫房支。
「好了,這幾個便夠我們吃了,快洗洗手,去院子裡盯著點,最近那幾隻兔子總打架。」阿姀怕洗多了桃子,雲鯉手上癢,索性將她趕去休息。
「是,我這就去。都說兔子會假孕,可那日有大夫來,摸了摸小白的肚子,說真的是懷了小兔崽子了,怪不得脾氣不好呢。」雲鯉擦著手,一本正經地說。
阿姀難以理解兀自搖了搖頭。
雲程送來的時候,明明說這三隻是一個洞裡掏出來的。
怎麼能……
廚藝有限的公主殿下,在長達一個時辰的切桃子、洗手,又煮桃子紫蘇、再洗手的反覆之後,總算是將五人份的紫蘇桃子飲端上了桌。
蟬嘶月明,小院裡的石桌旁,衡沚已然沐浴寬衣,頂著盞燭火看什麼東西了。
好熱,阿姀看著就後頸冒汗。
原本想給趙姑姑端一碗,好不容易逮到她今日來這裡,誰知老人家睡得早,燈都已然熄了。
「放飯了!」
木頭盤子被放在石桌上,壓住了兩頁信紙的頁腳。
衡沚由沉浸在幾行墨字而延伸出的些許布局中抬起頭來,逆著月輝之下,只能循著心中的印象,大致描摹出了阿姀的五官來。
此時才發覺,月滿星橋,高高地掛著,近的只有眼前的人。
和若即若離的桃子甜味。
或許還有些茶的清香。
一人分了一碗,可剩下的三個雲字開頭,全都識相地走遠了。
省得干站在這石桌邊,比桌上的燭台還刺眼。
「味道如何?」阿姀輕啜了一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