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眼雜耳目眾多,一會兒告誡所有人,明日無事一概不要出客棧。」忽歸面色如常,低聲吩咐道。
屋外樹下。
「不行,這個位置不對,向右一些。」如醉換上了便於幹活的衣衫,挽著袖子在樹下指揮客棧夥計垂掛喜綢。
「如醉姐,你再看看正了沒有。」夥計攀在高高的樹枝之上,挎著喜綢餘下的部分問道。
這樹是有些年頭的大樹了,本就高而陡。如醉有些怕高,看著就覺得心驚膽戰,是而趕快退了兩步,看新改的位置。
腳下一硌,如醉失去平衡身體向後仰去,模糊感覺倚靠到了一個人,便下意識張開手臂維持,才踉踉蹌蹌算是沒有一起摔倒。
轉過身一看,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怕是彼此都撞疼了,如醉便趕快道歉,「抱歉抱歉,未瞧見姑娘,沒傷著吧?」
姑娘穿了一身白色的衣裙,手上拎了個酒罈子。
如醉見她踮著腳,想必是方才踩疼她了,便想將她的罈子接過來,好能蹲下去緩一緩疼勁兒。
可沒想到這姑娘把罈子往懷裡一奪,人瑟縮起來,一副害怕的樣子。
如醉便也愣了片刻。
那姑娘只低聲說了句「不妨事」,人就快步走進了廳堂。
真是奇怪了。
「所以,你們說這是為什麼?」
成衣鋪中,如醉正趕上遇見了前來拿喜服頭冠的阿姀同周嫂子,便一五一十將這事講了一遍。
「是有些奇怪。」阿姀抱著個木匣子,打開查看了一眼,又闔上了裝好,「不過若說是人太羞怯了,自然也無可厚非,抓不住什麼證據,那也只能算是我們多想了。」
也對。
如醉素來便有想多的習慣,若不是如此,也不能細膩到察覺出賀涌有不對勁,
不過眼下這個是個小姑娘,文文弱弱的,可能真的是想多了吧。
更重要的事先將東家的喜事籌備好,忙了起來,便也漸漸將這件事忘了。
直至夜深。
所有人結束了手頭的事之後,就都會去了。
韓府那邊事多,趙卓同鄭大幾個人還腳不沾地,周嫂子不忍心福生跟著大人疲累,便帶了小娃娃回去照料。
如醉也辛勞了許久,跟著一起回去了。
阿姀獨自坐在客棧的院中,在腦海中捋著明日婚儀的程序,手指敲著桌子,目光停留在裝扮得喜慶的樹上。
想著想著,就有些拋錨了。
去歲冬景,自己也是在這樣一派紅妝素裹下,夜裡靜靜地想自己的前程的。
就如同明日的新嫁娘的此刻一般,屋中燈火搖曳,心中明暗不定。
那時恪州大雪,枝頭都是厚厚的銀白一片,比現在要冷得多。
轉眼一算,竟快要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