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天之下,便是蜀中侯與召侯兩人,可享此殊榮。
蜀中侯稱病未至,便只能是召侯的衣冠了。
李舒瑗本是先侯夫人徐氏的手帕交,在閨中時便無話不談。而後徐氏遠嫁,李舒瑗則考入宮闈,成了宮中女官。
幾十年來一再升任,終於做到了尚宮局尚宮的位置。
如今的新帝後宮無主,多數事便由尚宮局代管,掌著鳳印,自是風頭無兩。
李舒瑗剛正不阿的行事風格,一直持續到前些日子,私逃在外一年的宣城公主被抓回都城。
衡沚與她的第一次通信,便也正在這時。
李舒瑗年逾四十而未嫁,自徐氏死後更痛心疾首,便下意識將徐氏這唯一的孩子當做自己的親甥。
衡沚鮮見地來信託她辦事,自是無有不應的。
她出身與尚服局,在尚服局中也有些人脈,便旁敲側擊地將召侯赴都城參加年宴一事告訴了宣城公主,好讓衡沚能見得她一面。
文字間坦誠克制,謹守著禮節。李舒瑗淡淡一笑,卻看出了這少年人心中的情意。
雖說從未見過,李舒瑗大概曉得,衡沚在外的名聲也是放縱不羈。在位一年無甚功績,頂多此次僥倖識破游北侵襲之計,保全了北地安寧。
見字如晤,一封來信,卻改變了她的猜想。
從前都是東鄰女友,年年歲歲一起趕春光,如今子女都已有了心上人,一晃竟這麼多年過去了。
李舒瑗感嘆著,不由地便暗中寬待了這位公主許多。
緣分自然是難以琢磨,誰會想到都城與北地千里之隔,也能令這兩個人走到一起去。
幾行字如折釵股,定是字如其人。簡提了地點時辰,又在末尾拜首敬謝,看得李舒瑗心曠神怡。
又原封不動地見劃開的地方縫補起來,直到夜幕低垂,李舒瑗心中才做好了打算。
中規中矩地見一面有什麼趣。李舒瑗望了望垂空之月,心想人常言小別勝新婚,定是要逼得兩方無所去處,不得不見,方顯得珍貴不是。
這麼想著,字條被她揣進衣懷,是不打算交去公主那處了。
-------------------------------------
年宴的前一日,尚服局一行三人,由司衣帶著,往長升殿而來。
迎恩遠遠迎了人到門口截住,溫聲軟語道,「大人勞苦跑一趟了,殿下久病不虞,寒風刺骨,怕是不能親迎了。」
饒是楊司衣裹著大氅,這長升殿門高地空,風雪裹挾,也吹得人睜不開眼。
她受了李尚宮的命來見公主,自是多問了幾句,「怎會如此,可曾尋御醫看診過了?」
這套朝服乃是李尚宮親自囑咐了為公主所制,只待明日宮宴盛裝。可萬事俱備,公主卻倒下了,闔宮的人都不曾知曉,出了岔子可怎麼是好。
迎恩愁眉苦臉,長嘆了一聲,「御醫看過了,也開了藥。本是個小小風寒,不知是什麼緣由,吃了藥也不曾好,整日昏昏沉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