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躊躇著,只怕大戰將襲,城中不安全。但阿姀要辦事總有她自己的道理,阻攔也並無立場,反而算是逾矩,便點頭應下來。
雲鯉也是憂心忡忡。
阿姀輕撫著她的肩膀,道:「沒事,去吧。李崇玄是守將,城門戒嚴,還並未到緊張的時候。」
街上的人雖然少,不少人家已經緊閉門戶開始避難,總還是抓到了零星幾個人,問到了路。
阿姀看著遠去的一行人,這才回過頭來。
李崇玄身穿戰甲,肅穆地站在她面前,渾身都是邊境風沙的肅冷。正午的天,也不由降下溫來。
「自恪州一別,與將軍許久不見了。」阿姀淺淺笑了笑,乖順地低頭算是見禮。
李崇玄上下打量著她。
早該知道,自從這小丫頭跑出都城,就會一路風波不斷。先是去歲在恪州,金吾衛聲勢浩大地將她抓了回去。回宮之後又聽說被派去為天子修補屋樑,簡直是聞所未聞。
然後便是更聲勢浩大的逃婚,還是召侯親闖宮禁。兩口子將都城攪得天翻地覆,皇帝據說如今還昏沉病重著。
也就是如今天子的威望不高,民心不及。如此藐視君威的事,竟都被寫成了話本子,在一眾年輕的小娘子之間傳得沸沸揚揚,有失體統。
倒沒想到,如今是在這碰見了。
但她的身份不能聲張,李崇玄並未回應,只引著她跟隨,一齊進了城樓。
阿姀跟著在身後,從方才那個打量的表情,也能看得出來李崇玄對她的再次逃婚也頗有微詞。
他在原州,天高皇帝遠,除非自己親眼所見,定然是不能了解都城到底是被她攪得天翻地覆,還是本就大廈將傾。
武將英勇忠誠,不會輕易地背叛君主。何況李崇玄其人秉性本就如此,能做出這樣的評判,也不足為奇。
副官將地圖拿了來,李崇玄站在城牆上,對照著地圖視察周邊地形。
若是正如斥候來報,只怕不是今夜,便是明日,遲早與游北軍兵戈相向了。
阿姀站在他身側,眼睛不由自主便瞄了上去。
長關是原州的隘口。因為在地形上,長關位於原州城的東北,而原州更偏西南,長關和清縣的阻攔,是原州城的天然屏障。
長關是山腳下的縣城,兩側夾山,一面是騖嶺的延伸山脈,一側是原州境內的斂鷹山。兩山再向南蔓延,變得愈發靠近狹窄,中通一河,向南流經原州。
這樣的地勢呈扇面狀,於正面作戰相對有利,但敵人一旦選擇上山蹲伏,城中的百姓便岌岌可危。
守城,除了守住身後原州的主城,自然還要守住城中的百姓。若是百姓遭難,一座空城又守給誰看。
李崇玄緘默著。頭一次對眼前的戰局無從下手。
因從前從未想過,游北人進犯,會不從恪州著手,而是不遠艱辛地取道西北。況且西北也隔著高山,翻山越嶺而來代價太大,所以原州一直做守勢,隨時預備著援助恪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