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不會亂發瘋。
沈鈺仍好笑,「你舉薦我,我就一定要按照你們說的去做嗎?」他又調整了一下姿勢,道,「我偏安一隅,未必沒有在朝中翻雲覆雨來得自在。」
擺出了談判的態勢,自然說明這事有的談了。
「是啊。」阿姀嘆氣,「如果不是難以偏安一隅,誰希望來這氣數將盡的朝廷翻雲覆雨呢。祖父將你批得一文不值,難道小叔真就甘心一輩子無聲無息嗎?即便不為自己,你母親也希望你出人頭地吧?」
這一番話,敲開了沈鈺仍的心門。
他母親隨人出身低微,生下他後因武安帝不認,也沒少遭旁人的嘲笑冷眼,但始終都賭這一口氣,用盡一切辦法讓他讀書習字。
常年的鬱結是她早早病故,斷氣之前的最後一句話,還在囑咐他日後要做於社稷有用的人,要做好人,切不可薄情寡義。
就像他那父親一樣。
「小叔平日雖然愛侍弄花草,但我知道你飽讀詩書,若能有一條出路,未必比你兩個兄長差,何妨一試呢。」從袖中掏出一封書信,阿姀笑眼盈盈,遞給了沈鈺仍。
方才說這話時,阿姀下意識便將自己摘出了沈家的行列。沈鈺仍心中想,沈家待她無情,她也並非聖人。但既然已然與沈家劃清了干係,又何必要淌這攤渾水呢。
沈鈺仍將信展開來,上面只寫了兩行字。而他的心神,卻隨著這短短的兩行字,掀起了驚濤駭浪。
「你竟然,能做到如此?」他驚嘆道,她明明只是個小姑娘罷了。
阿姀早猜到他有如此反應,絲毫不意外,「非也。大勢所趨不可違逆,如果我逆天而行,自然不會有如此助力。小叔不該覺得我有手段,而該想想,這人心,到底是向著誰。」
「這是謀反!」沈鈺仍怒喝。
「是謀反又能如何?」阿姀立刻將他的話頭壓下來,冷下了臉,「你難道不姓沈?這天下難道不姓沈?他沈琢逼死我父母時,難道不也是在謀反?」
原來是為了這個,沈鈺仍冷靜下來。
阿姀心知自己方才的話有些急了,便立刻用了沈琮殺先帝後的事做了藉口。若不能得到沈鈺仍完全的信任,即便是聯手了,也會存在容易離間的裂痕。
再說了,她不在意沈琮的死活,但沈琢使下作手段逼死陳昭瑛,這筆帳,無論如何都要算上一算。
沈鈺仍盯著面前這個不過雙十年華的小姑娘。
從上了馬車開始,她的一字一句,都戳在自己心中難以示人的陰暗上。他的出身,他的不幸,還有因前者帶來的冷待。
身為皇子,卻不如個尋常百姓家的孩子過得舒心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