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孤影,在方如逸臉上不住地跳動,余照這才發現,她臉上全是淚痕。
「姑娘莫不是還在擔心大公子的傷勢?大公子吉人有天象,只要回到京中,定能治好。奴婢在京中頗認得幾個聖手,還有然兒,她在山南也可幫著找找。奴婢今晚就給她寫信,明日一早送出去,等大公子回來了,定能請來那些不出世的名醫……」
「照兒。」方如逸總算開口,呆滯的目光緩緩移到她臉上。「你是真心待我的,我都明白。哥哥的右臂,我會想盡辦法替他治好。」
她的神色凜冽起來,她不信這次的偷襲是偶然。
上輩子,元軾在暗中策划過不少突襲漠北邊境的事,一步步把元昭同戎族的矛盾激化,後來才能勾得聖上親征。
這本該是兩年後的事,沒想到,竟來得這般快。
余照仍舊在她耳邊勸著,讓她好歹用些飯食。
她不忍拂意,拿起筷子沉默地夾著菜,心頭卻猶如油煎一般痛。
今日得知的消息太多太滿,她感覺自己都快喘不過氣來。
其他種種尚有可救之策,唯有自己和江與辰……
她閉了閉眼,心如死灰。
終究還是她奢求了。
以為江與辰待她這般好,是喜歡,是情深難抑。
沒想到,不過是一句「知交好友」。
在密室蠟燭燃盡之時,她已鼓足了畢生的勇氣,抱了他一回,足夠往後餘生,放在心頭慢慢回味。
直到今日,她總算認了命,自己的親事,必會是一場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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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責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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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隆冬時節,京都的雪一日勝似一日。
西郊大營,白日裡也要燒火取暖,將士們的手凍得通紅,可一想起再有半月,自己便能輪班值守,回家除歲,心裡一暖,身上的寒意也算不得什麼了。
武威將軍史開宗巡完糧草庫,向來肅穆的臉上,難得浮現一絲滿意之色。
大雪紛紛而下,同他的花白的鬚髮幾乎融在了一起。
他已年近七旬,可跟著他一道過來的文官卻始終沉默,似乎不敢開口勸他快些結束巡查與考核,好早早歸家休息。
等待考核的校尉們在軍營外一字排開,個個都脫了頭盔,滿頭的烏髮染滿白雪。
史開宗掃了眾人一眼,忽地想起年節將近,若是這些校尉們因赤頭冒雪一場,回家後生了病,這年多半也難過。
一年只除一次歲,考核須得一日才能結束,沒必要非讓他們在外頭挨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