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聽令應是,不顧楊六郎的哀求聲,將他拖了出去。
沒過一會兒,外面就響起了他的慘叫聲,
處理完楊六郎的事情,府尹才有空回到先前的問題上,“楊家娘子,你為何要偽造書信?這於你有什麼好處?”
女子訥訥,“回府尹,民女也不知,當時一時鬼迷心竅就寫了出來,回過神後,自己也覺得羞愧。”
她不知道,許乘月卻能猜到一二。
這個女子就是先前,給她寫很狂熱的情書的那個人,從信中的行文中能看得出來,她的精神已經略有些不正常了,經常陷入幻想之中。
可能是她遲遲沒有得到她的回信,所以為了滿足自己的幻想,她就描摹著話本的字跡,寫出那些回信。
說來這位娘子也是個人才,沒有專門學過,卻能將話本上的字跡臨摹得分毫不差,幾乎以假亂真。
許乘月感慨著。
女子向她走來,語氣誠懇地說:“因為我的事讓許娘子受了委屈,勞煩您跑這一趟,真是對不住,”
許乘月問道,“為什麼你不一開始就將書信是你偽造的事情說出來呢?”
原諒許乘月不是個聖人,若非她其實是個女子,話本上的字也不是她寫的,今日怕是有口難辯,被那些書信給陷了進去。
女子羞愧極了,苦笑著,“我在他家中日復一日的受著折磨,翁婆裝聾作啞也不管。書信被發現的那一刻我已經心如死灰,存了死志,本想在今日自我了結。於是想著能在公堂上見月明大家一面,最後再向大家澄清,也算死而無憾。”
是她太過自私,因自己的事情連累別人。
只是她也沒有想過,月明大家竟然是個女郎。
也是,恐怕書中那樣優秀的女子們,只有在女子的手中才能寫得出來吧。
她沒抱著希望能求得她的原諒,只是做錯事的人應該向受害者道歉,況且她真的喜愛她的書。
在她日復一日的痛苦中,唯一的一點歡心雀躍全都來自於她筆下的故事。
大概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好像是從第一次在書中看見王蘭蕙能夠憑著自己的本事活得精彩,並且支持自己的母親和離開始。
她仿佛一隻囚禁在荊棘編織的籠中,渾身被刺得血肉模糊,不得解脫的小鳥,頭一回看到外面的世界原來是那麼精彩。
她才明白,原來女性也可以這樣活著,原來和離後也能過的很好。
可是當她說出和離那兩個字的時候,迎來的又是丈夫的一頓暴打,於是她放棄了希望,將全部的愛寄託於“他”的身上。
再後來,看到那位在感情中始終占據主動地位的蘇將軍,與全心全意愛著他,單純赤誠的姜郎君。
她見證了他們的愛恨糾葛,於是變得更加瘋狂,仿佛在現實世界中,她和“他”也是那樣相愛,他們也有過悱惻纏綿的經歷,甚至幻想出了某些壓根兒不存在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