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早晨,何家好都能聽見周邊的人在討論這件事。《牡蠣》劇組的合照還高掛在飯店廳堂里。副店長來問何家好是不是應該先拿下來。何家好低頭理著手頭的票據,就當沒聽見。
下午,何家好上樓休息。他大致瀏覽了一下新聞,陳若渴也被牽涉其中,正在接受調查。這兩天劇組都會回國,後續怎麼走流程也還不清楚。何家好捏著手機,猶豫了許久,還是給大衛發了訊息。
那天飯店的生意明顯不比前幾天了。人流銳減後,附近的老顧客才終於擠得進來吃飯。何家好去接何小滿的時候,還有認識的媽媽叫著:「前兩天根本排不到百好的號子。」何小滿咬著自己的手指,絮絮叨叨地說著他們上手工課的事。何家好有點心不在焉。安楚楚加班,他抱著何小滿回飯店簡單吃點晚餐。何小滿埋頭吃飯的時候,何家好的手機響了一聲,大衛回復他:「他沒吃。」
何家好感覺悶在胸口的氣稍微順了一點。大衛又緊接著發過來了一句:「但是他現在狀態很不好。」
第16章 牡蠣(三)
流言和蜚語。陳若渴坐在機艙里。飛機遇氣流顛簸。陳若渴拔開安全帶站起身想去廁所間。空姐趕過來勸阻他說:「先生,現在飛機顛簸,請你不要隨便離開座位。」
陳若渴看了她一眼,蹲下身吐了出來。
半個鐘頭,飛機抵達,網上馬上出消息:陳若渴在飛機上吐了。
機場到達大廳擠滿了娛記。陳若渴坐扶手電梯下行的時候,感覺底下是一片恐怖的荊棘海。閃光燈無數。大衛沒好氣地推著旁邊的攝像機。陳若渴低頭數著大廳地面的方格磚。從扶手電梯到到達出口,一共是五十三塊磚,他走了快半個鐘頭。耳邊只有聽見大衛不停地說:「對不起,讓一讓,對不起...」
上保姆車之後,大衛問他是不是回家休息一會。陳若渴閉著眼睛,過了會,忽然問大衛:「萬一水族箱裡的魚都死光了怎麼辦?」
大衛疑惑地啊了一聲。陳若渴不再說話了。大衛於是就一直開著車,不回家也不去任何地方,在街道上慢吞吞到處開。從事發到現在,陳若渴都沒怎麼說過話。大衛原本覺得拍攝《牡蠣》會是陳若渴的事業乃至人生的某個重要轉折點,能帶他從泥沼中出來。現在看來是,陷得更深了。
車子在越來越暗的街道上兜了不知道多少圈。陳若渴忽然說:「我想吃百好飯店的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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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家好那天晚上打算早早檢查完飯店內外,然後關店。和他住同一棟樓的一位阿叔約他去老年舞廳。安楚楚聽到的時候,掏耳朵問說:「你和阿叔,去老年舞廳?何家好你最近在培養什麼奇怪的興趣愛好啊。」
何家好說:「我聽他說起來感覺還不錯啊。我提前去感受下退休生活嘛。」
所以那天,何家好一早就開始準備關店。他下午在研製新的麵包。整個廚房裡還有一股香噴噴的麵包味。何家好哼著歌,蹲在熱烘烘的烤箱邊上看著裡面的核桃蜂蜜麵包。陳若渴走進百好側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幅畫面。何家好捧著臉,很快樂地看著一顆一顆長得胖嘟嘟的麵包。陳若渴也跟著蹲下來,問他:「這個好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