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喬拎著袋子,欲言又止道:「王垠丘,齊滿米...」
王垠丘好像突然頭疼了一下,皺起眉,把手插進褲子口袋裡,沉默了會兒,忽然說:「老喬,我感覺這一年像做了一場夢。做夢就沒有不醒的道理。」
齊滿米仍舊哭著,蹲在自己的行李邊上。老喬只好說:「要不你也當做了場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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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深夜,齊滿米拖著自己的兩隻大行李袋,硬生生把袋子拖回了春曉苑。他外套里還放著春曉苑的鑰匙。齊滿米打開房門,側柜上的琉璃小燈亮著,王垠丘躺在沙發上,窩在被子裡看小說。一切都還是尋常溫暖的樣子。
王垠丘聽到開門聲,抬起身子。齊滿米的眼睛一下又紅了。他哭著說:「哥,對不起...」
王垠丘看著他,沒有過去,也沒有說話。齊滿米走過去,王垠丘像被針扎了一般,站起身,推了他一下,說:「你怎麼還沒走?」
齊滿米絞著自己的兩隻手,嘗試著又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解釋:「當時,我只是想去拿回我的花瓶。哥,我想給你看看我買的花瓶。我不知道派出所的人在那裡。我真的對不起,我...」
他笨拙又努力地解釋著,一著急,說話又帶滿了方言口音。楊杜鵑從臥室里走了出來。
王垠丘打斷了齊滿米的話,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拎出了春曉苑的房門,說:「趕緊走吧,不要再來了。」
齊滿米差點被自己的行李袋絆倒。他和王垠丘的四目相對的時候,分明看到王垠丘悲傷得好像也快哭出來。齊滿米死死拉著王垠丘的手,搖著頭說:「求求你,你相信我。哥,我真的...」
王垠丘甩開他的手,說:「趕緊滾。本來就是想跟你玩玩知道嗎。你不是說攢滿五百塊就走的嗎,現在賴在這裡要幹嘛?」
齊滿米愣神看著他,問:「我們...」
王垠丘理了理自己被扯變形的袖口,冷淡地嘆道:「覺得你好玩,玩得太久了而已。沒讀過書真的就那麼笨那麼好騙。」
那天梁阿寶值完班回家,在樓梯口看到的就是那樣一幕。那個男孩愣在原地愣了很久,好像在努力消化著王垠丘話里的意思。王垠丘要再開口說話的時候,齊滿米伸手打了他一個巴掌。那還是他第一次動手打人。打完之後,他自己好像痛到了一樣,手抖著,又打了王垠丘一下。兩個人不知道僵了多久。齊滿米流著淚狠命把王垠丘推摔到牆上,走進屋,把自己的兩隻行李袋拽出來,一點一點蹣跚著拽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