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转过来时的眼神犹是方才看他四哥的眼神:冷漠里带了三分嘲讽的意味,更带了一线敌意。
他一手养大的少年就像是一汪清池,眼里每一点情绪都很分明,根本不用费心去读。
李言对上这样一双熟悉又陌生得可怕的眼睛,更是被他用剑指着,竟是觉得晕眩。
他无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又退了些,乐意连忙扶住了他,小声又焦虑地唤道:"陛下……"
李言顾不上他,猛地推开了乐意的扶持,抬手指着李澜,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李澜像是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眨了眨眼,顿时惊到了,他唤了声"父皇",下意识地想要迎上去,走了两步才想起来自己手中还握着剑剑锋所指正是他的父皇,更是慌乱不堪,吓得连忙缩回了手,任由长剑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李源和李泾的嘴角都扬了扬,极轻极快的小动作,根本无人能察觉,
李澜早顾不上他们,匆匆向着李言扑过去,无措地叫道:"父皇……!"
李言的手仍指着他,指尖微微颤抖着,只不说话。
李澜小心翼翼地握住他的指尖,觉得冰凉,连忙用手搓了搓,又捧在手里呵气,将他爹冰凉的指尖捂的热了,才小心翼翼地,第三次唤道:"父皇?"
李言慢慢地抽出手,猛地抬高了手,一个耳光就甩在了李澜脸上:"谁许你对你皇兄刀剑相向?!"
李澜被打的懵了,捂着脸半天回不过神。
兄弟相弑是李言一辈子的心病,何况李澜甚至用剑锋指向了他。
甩了李澜一耳光的手仍旧压抑不住轻颤,他也不愿看李澜茫然不安又委屈的脸。
他什么都不懂,不教而诛,这对他不公平。
不,倘若不是他的澜儿,凭谁以利刃对着天子,都是罪该万死。
李言抬手扶了扶额角,转身便走。
李澜的眼泪都下来了,带着哭腔在他身后又喊了一声:"父皇!"
李言脚步微顿,片刻后走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