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了初十,通往縣城的路上還不太熱鬧, 放眼過去,只有零星幾個路人。
大過年的,外面天寒地凍還下著雪,大家都願意窩在自己家裡,暖暖和和的烤著火,沒事誰願意出去吃雪受凍。
高低不平的泥土路上,林大哥小心翼翼的蹬著自行車。
路不好走, 又化了雪,路面也泥濘不堪,凹凸的地面自行車一巔一巔的,林大哥只好眼不錯的盯著前方, 腳上使力, 脖子上的青筋一鼓一鼓。
明明三九寒冬大冷天的,一路下來,林大哥硬是生生出了一身熱汗, 沒注意碰到一個凹坑, 車子一個趔趄,后座的林母差點沒甩下去。
林大哥喘一口粗氣, 扭正車頭, 單手把嘴巴上擋風的圍巾扯下去,「娘,你沒事吧, 是路上有雪蓋著了,我沒注意到。」
一張口, 冷風嗖嗖的往嘴裡頂,只是出了一身熱汗,林大哥也不覺得冷。
林母兩手緊拽著林大哥後背衣服,扯著嗓子對著坐在前槓的林大嫂道,「翠芬,你頭低一點,不然建國不好看路。」
林大嫂扭了扭低了一路的脖子沒說話,以往坐後面還能靠著林大哥擋點風,現在風吹的臉都是疼的,她就更不樂意搭理林母了。
本來大雪天路就不好走,偏林母還非要跟著一起去城裡,兩個挺有分量的大活人,林建國怎麼可能好帶。
林大嫂撇撇嘴,早上都是騎自行車,咋林建黨的自行車不坐,非要林建國帶,還不是心疼她二兒子。
好不容易最近安分一陣子,偏又來折騰人。
剛過了年,大冬天的地里沒啥活,林大嫂就拖著林大哥過來給娘家店裡幫忙,順便掙點錢補貼家用。
大雪封山,村里農閒,城裡可早就陸續上班了。
每天來回走路不現實,家裡的車子林建黨夫妻要用,買輛新的太貴,林父就舍著臉找林大伯借了他家的自行車。
只是餐館不像林建黨正經工作,大早上去,半夜才回,雖然辛苦,可兩口子都是能吃苦的人,倒是沒說啥,反正按照年前林父說的,以後她們自個也能光明正大往自個屋拿錢了,林大嫂高興,也就不在乎林母偶爾的一些陰陽怪氣,只要錢能拿自己手裡,能忍就忍了。
一路喘著氣,到了城裡,林建國裡面的衣服都感覺濕透了。
林母下了車,拍了拍一路顛簸的有些生疼的屁股,來回跺著凍得沒有知覺的雙腳,「你們有事就先走吧,我先去百貨商店看看,回頭自己回去。」
林母前兩天說要買點毛線,嫌棄供銷社的不好,一大早就非要跟著來城裡的百貨商店看看。
最近林母不作妖,又病了一場,只是來趟城裡,一家人誰也不好說啥。
林大哥搓搓凍得冰涼的手指,哈一口氣,「那娘路上小心點,我和翠芬先去店裡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