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延禮有了瞬間驚愕,可掩飾地再快,還是被關無艷看在眼中。
她笑:「還真被我猜對了。」
這笑看似輕鬆,實則略有勉強,多麼荒謬,不是惡毒偽君子的骨肉,便是某某人的私生子或奸生女,怎麼都註定了她沒有和美親緣體面出身。
她也並非十分在意,但總歸不是很開心的。
關延禮盯著她,語帶誘惑地問道:「你想知道嗎?求我啊,只要好好地求我,我便告訴你。」
誰會不想知道呢?好奇心堪比殺器,能攪得人心神不寧。
「我快死了,你再不求,便永遠不能知道了。」
關無艷點點頭,語帶憐憫地回他:「你還當真是戴了頂綠帽,能讓你報復不了的,想來身份也非尋常,挺好,我知道這點,就夠了。」
「至於更多,便留給你自我折磨吧。」
關無艷轉身離去,身後是陣陣不甘心的怒吼哀求,她走出陰森獄道,踏入日光之中,將關延禮此人徹底甩在暗處,從此再無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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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延禮想過他會死,人當然都是要死的。
可他以為那一天的到來,該是轟轟烈烈或者安詳自然的。
死亡已是近在眼前,偏偏他被困在海邊窮縣,十數年未能往上一步,更別提做出怎樣一番偉業來。
關延禮和蠻夷培養的眾多細作一樣,自出生起便被日復一日地教導,滋養他對大梁的恨,灌輸他偉大的信念,賦予他特別的使命,並將一切深深烙在他腦海心中,從來不能忘卻。
他的爹娘深深愛他,他的家鄉依靠著他,他奮不顧身,為著光明的將來,為著史書能夠記載,一頭闖進了大梁朝。
身份在前輩的安排下無懈可擊,他在北地順利考取秀才功名後,偷偷跨過邊境,祭拜完突然逝去的父親,再次加深信仰後,將母親帶到了大梁朝。
母親鞭策著他,如願考上舉人,盡力考上二甲進士,功名有了,朝堂卻不是他想進便能進,甚至還面臨著派官無望或者發配遠方的局面。
沒有背景,他便需要銀子,很多很多的銀子,於是他盯上了京城一位富商。
富商正想榜下捉婿,看中的卻是另一位良才,雖然那樁婚事未成,關延禮還是惱怒萬分,母親托媒人上門求娶,被委婉拒絕後,他輾轉反側之下,反而生出執拗,非這家不可了。
除了功名一無所有的他,用僅有的積蓄做賭,收買外鄉漢偽作拐子,將逛銀樓的富家千金綁到了青樓之中。
那是他早前安排定下的房間,那是他即將英雄救美的地方,可天不遂人願,他正要動作之際,卻有位貴人在醉酒之後昏了頭,先一步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