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神情堅定,言語一針見血:
「先查整刑部以儆百官,只要鐵證在前,誰也難堵天下悠悠眾口。」
「錦衣衛要做,便師出有名,鐵證如山,再敢將之與前朝奸佞比擬,也要看天理公道人心,它答不答應!」
「御史要撞柱,由他撞!官員要罷官,任他罷!朝堂再亂,天下再危,還能亂過眼下,危過前朝嗎?」
「年輕官員寒門文人,空有抱負卻不見出路,這大梁朝,當真會因為一些勢大的陳腐官員抗議,便就此散架嗎?」
「口舌雖利,絕利不過刀劍,刀劍本無錯,只看被誰握在手中,陛下失手一次,便不敢再用嗎?」
此三問,振聾發聵,永興帝只覺心中燒出一股熊熊火焰,燙得他激動、恐慌、憤怒卻又期盼……情緒複雜以致他口不能言。
他老了,還不承認自己,沒了當年銳氣,其實多年過去,他的皇位,當真便不穩到,連官員都得罪不起嗎?
關無艷接下來的話,更是為這把火澆了油築了牆。
「陛下所擔心的,無非是當年之亂再現。」
「可當年,沒有我啊。」
「錦衣衛這些年,光顧著鑽研情報一道,卻也正好。」
「世家要造反,剛起事我便能殺了領頭人,官員若暗殺,還未動手便已定下敗局。」
「今非昔比,陛下唯一要做的,便是穩住邊關大將,可文官之敗,又與他們何干?怕不是還要拍手稱快!」
「先查刑部,後治貪官,以陛下之英明,只要放開手腳,民間之亂總有限度,抄出的金銀糧食田地,更是為百姓減稅的底氣,改革之路,始於抬步,終將越走越寬!」
關無艷說得這般輕鬆,又極其堅定。
她明明說完了,武英殿內,那些話卻似乎還在空中迴蕩,永興帝沉默半晌後,啞然失笑。
「看來胡長生,沒少和你談天下局勢啊。」
「這些話,初次宣你之時,為何不提?」
「可見你,並非真正在意什麼天理公道人心,不過是他們不幸惹到你罷了。」
永興帝踱步至關無艷身前,雙手將其扶起,他道:「但朕說過,忠君,論跡不論心。」
「關無艷,朕便封你為,錦衣衛北鎮撫司南衛所之長官,即千戶一職。」
永興帝盡了最大誠意,他直言道:
「朕,永遠不會將無辜百姓作為籌碼,所以你不必擔心身後家人,朕不缺有能之士,他們雖不如你,消你後顧之憂,卻是足矣。」
「去吧,去探路,就從此案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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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北安門外,帽兒胡同處,有衙門名錦衣衛。